俞晚宁问完这句话,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像是凭着一股冲动把话问出口,可是话问出来了之后,那股冲动就紧跟着烟消云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闷热和窘迫开始发酵。
她其实没有根本没有想好,问完这句话之后,陆京珩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理智也提醒她,其实在一段暗恋中,在对方的态度尚不明晰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藏进心底。
但是17岁的花季,是拥有一切可能的年纪。
他们在这个年纪里有的是一腔孤勇的冲动,也有豁出一切的勇气,所以也想去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事情。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她也想尽力去抓住。
于是俞晚宁就站在这股晚风的闷热和窘迫中,听着耳边簌簌风声和耳鼓膜振动的噪音,故作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温温淡淡的眼睛。
陆京珩的眼睛有点儿偏棕色,映着夜色像是融了星空的琉璃。
月色很轻很浅,倾泻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白光。
他望着眼前人,眸光似乎动了一下,目光却往下挪了几寸,不再看她含着光的眼睛。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看似不经意的轻笑声才打破了这片沉默,
“怎么忽然这么问啊?”
俞晚宁固执地望着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带了一丝鼻音,
“因为想知道。”
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知道你为什么都记得,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京珩盯着她的眼睛,喉结微微梗动了一下。
他心里紧绷着一条神经,一头牵住他的理智,另一头在拼命拉扯着想要挣脱。
他想把自己的心都捧给她看。
可是他正要开口,忽然眉心蹙了一下。
——那天傍晚,薛明清站在图书馆前面跟他说,你只要捧回一等奖,保送就稳了。可是俞晚宁是要走高考这条常规路子的
薛明清的话像是悬在他耳边的一枚定时炸弹,忽然在他的脑海里炸响。
他被炸得一瞬冷静了下来。
陆京珩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浓烈的情绪被他压了回去,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你想问什么?”
俞晚宁依旧执着地盯着他,
“珍珠奶茶、糖葫芦、橘子汽水,这些你都记得。”
陆京珩很低地嗯了一声,
“我记性好。”
俞晚宁点了点头,又问,
“那教我做题,送我上学,帮我背书包。这些呢?”
陆京珩梗动了一下喉结,很轻地说,
“我心地好。”
听到他的这些不着调的解释,俞晚宁眼睫眨动了一下,安静了一会儿,依然不愿接受似的,执着地反问了一句,
“真的吗?”
陆京珩看着她漆黑发亮的眼睛,内心理智和冲动的天平摇摆个不停。
他在心里强忍着疯狂生长的酸涩,最后他却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看似随意地说,
“我为什么要骗你?”
俞晚宁咬紧了下唇。皓白如贝的牙齿咬着莹润小巧的唇瓣,像是极力在克制着自己不说出更冲动的话来。
也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多问也是徒劳。
也许他只是本能地,想和他爷爷一样,照顾她这个小朋友而已。
俞晚宁忍着酸胀的眼睛,微微仰起头,让温热的液体只停留在眼眶里打转。
陆京珩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尖泛起重重叠叠的酸涩。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心疼一般地朝她伸出手,
“宁宝,好好学习,不要瞎想。以后这些我都告诉你。”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