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和林钟一前一后回了崇志堂。
林钟后半堂课上的魂不守舍, 好在学识扎实,课又备得认真,才没出什么纰漏。
段瑾则真如他自己所言, 把林钟当老师尊敬,认真听讲, 认真做笔记, 不再分心, 身旁高大仆从和他说话,他也没有再理。
但以往讲到精彩之处时亮起的眼神, 不解之处时困惑的皱眉,观点相同时赞许的点头……这些林钟很喜欢的小互动都没有了。
只有认真却冰冷没温度的眼神。
他克制着不去看段瑾,可余光却总在捕捉段瑾的一举一动。
——在他不自知的时候, 目光早已不自觉的去追随段瑾了。
下课后,尽管知道段瑾不可能再来找他问问题, 林钟还是站在讲台上,直到下节课老师来了才抿着唇离开。
白藏看着林钟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段瑾不为所动的冷漠脸庞,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
活该。
那日在醉仙楼内,同为想得到小少爷垂青的人, 白藏再清楚不过林钟那恼怒中满含着嫉妒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只是林钟不但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居然把满腔怒火发泄在小少爷身上,口出恶言刺伤了小少爷。
白藏没错过当时小少爷眼中那一丝受伤。
现在后悔弥补又有什么用,难道能重回那日,抹去小少爷的伤心吗?
白藏从袋子里把奉壹准备的点心拿出来,问段瑾:“主人,吃点吗?”
段瑾侧过头看了一眼,是杏仁酥。
只要不是吃饭,段瑾还是乐意吃东西的, 只是他正誊写笔记,手上蘸了墨。
段瑾犹豫了一会,摇摇头:“手脏,不吃了。”
是手脏,不是不想吃,白藏把盒子放在桌上,哄道:“我课前洗过手,还是干净的,喂主人吃好不好?”
大手伸到段瑾眼前。
确实干净,连指甲都修剪的很整齐。
就是常年做粗活,指节粗大,指腹和掌心都有粗糙老茧。
段瑾嫌弃地抿了抿唇,“算了。”
白藏看了自己掌心一眼,明白了段瑾是嫌弃他手上茧子多,手掌大,不够修长好看,不由被气笑了。
喂个点心而已,又没有碰到他,这都要被嫌弃?
有够娇气的。
以后是不是这双手在他身上摸一下都能气的哭出来。
白藏没说话,起身去了室外。
段瑾看了眼白藏的背影,然后无所谓地继续誊写笔记。
过了一会儿,白藏带着两块打湿的手帕跪坐回段瑾身旁,拉过段瑾的手,仔细帮他擦拭起来。
段瑾看着白藏小心地拿丝帕擦去他手上墨渍,提醒道:“手别碰到我。”
白藏抬头看了段瑾一眼,没说话,动作更加轻柔。
段瑾的手比他小上许多,又白又嫩。细白软肉和主人的脾气一样娇,尽管白藏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被丝帕轻轻擦过的地方还是泛起了诱人的淡粉色。
白藏趁段瑾没注意,虚虚握了一下,软得像一团云。
“段瑾,我娘做的云酪吃吗?”康平世子赵阑坐了过来,“她说你好久都没来府上玩了,你上次夸这个云酪好吃,她一直想再给你做一次。现在知道你转来和我一个班了,她特地让我带来给你吃。”
赵阑拿起一块,喂到段瑾唇边:“就着我手吃吧,刚洗了手。这东西软不拉几的,免得你等会又要去洗手。”
段瑾从小和赵阑玩到大,被他喂过不知道多少次,很自然地就着赵阑的手小口小口吃云酪。
段瑾吃东西很慢,赵阑也不急,一只手拿着云酪,一只手翻看段瑾桌上笔记。
“小瑾,笔记借我几天呗?”
段瑾咽下最后一口云酪,瞪了赵阑一眼:“又想用我笔记应付康平王爷?期末考的时候不就原形毕露了。”
赵阑嬉皮笑脸道:“能躲一次是一次,期末考之后我就连夜跑去我表哥那里,我老爹想打我也没辙。”
赵阑的表哥白飞是云贵妃的弟弟,年少便有战名,现在是拿着半边虎符的大将军,应圣上之征驻守边关,抵抗鞑子。
白飞的驻地离京城很远,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的赶路都要十来天,等康平王爷反应过来,赵阑这小兔崽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赵阑志在军中而非朝堂,康平王爷却觉得武将太危险,非要按着他学四书五经,然后在朝中谋个职位。
段瑾无奈道:“你拿去吧,别弄丢了,有几张我还没誊完。”
赵阑搂了一下段瑾肩,“好兄弟,让我少挨顿打。”然后喜滋滋地拿着笔记回自己座位了。
赵阑走后,段瑾想起还有杏仁酥没吃,手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才发现白藏还在握着他的手擦拭,慢条斯理的样子,姑娘家绣花都不如他耐心。
段瑾用力把手抽回来,看了看,夸道:“擦得很干净。”
高高大大的坏狗却没因为主人难得的夸奖而高兴起来,抿着唇,把主人两只手又抓回掌心,继续细致地用手帕擦拭着。
“还没有擦完。”声音低低沉沉,很不高兴的样子。
离白藏回教室已经过去了很久,手帕早就半干,尽管白藏擦的轻柔,但还是让段瑾细嫩的皮肤被搓的泛红。
段瑾皱了皱眉,忍耐着让白藏又擦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松手的意图,冷声道:“已经干净了,松手。”
白藏闻言,非但没松开,还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