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发现段瑾在看他,面上不变,吃糕点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举手投足虽仍然贵气优雅,却和他自身利落的气场格格不入。
段瑾微微皱眉,又看了几眼,发现白藏的小动作和他吃饭时一模一样。
学他做什么?段瑾有些无语,别过了脸不再看他。
白藏拿糕点的手一顿,吃的更慢了。
因为今晚还不算正式接见史戎国使臣,所以今天的晚宴并没有筹备的很隆重,除了皇帝皇后和几个成年皇子,外臣只有丞相和恰好在宫里的段琛段瑾来了。
段瑾坐在段琛下位,是宴会的角落,借着史戎国使臣正与太子你来我往的交锋,没人注意到这边,偷偷观察着那位假五皇子。
五皇子外貌平平,尽管衣着华贵,却全然没有皇族雍容的气质。段瑾记得小时候和皇子公主们一起开蒙,五皇子进度是最慢的,比小三岁的七皇子还不如,可见天资愚钝。
皇帝对这个儿子无论是期待还是宠爱都很少,及冠之后只给了个闲官给他,看样子也许连个王爷都封不上。
不像白藏,只半年不到,就从字都写不好到文武双全,四书五经都已背完,排兵布阵之法更是烂熟于心。
这就是世界对主角的优待吗?
段瑾垂下眼默默思考,没注意到台上史戎王子目光看向他这边。
无论边境战况如何,席面上大夏半分弱也不会让,一场夜宴下来和宾主尽欢没半分关系,到后面,连一直坐在角落的段瑾都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
散宴后段琛被召去议事,命白藏送段瑾去坤宁宫,等他议完再一起回家。
月光清白,树影婆娑,一个发型奇怪,面容俊朗粗犷的高大男子站在路中间,生涩地对段瑾行了个大夏的礼。
段瑾停在原地。
高大男子是史戎国的王子,在宴会上时,即使对皇帝也只行了史戎国的礼仪,丞相以此作筏子指责了一通不知礼数,被他一句不通大夏礼仪给打发了。
此时他行大夏礼仪,虽然动作生涩,却圆满周到,可见并不如他所说不通夏礼。
段瑾不知道他拦住自己有什么目的。
段瑾不说话,史戎王子也没生气,他笑了笑,冰蓝色的双眸仿佛盛着月光,在晚上极亮:“我叫阿克多,多谢你帮了乌雅,还把她送了回来。”
原来那天在客栈门口看见的男子是史戎王子,难怪那么眼熟,段瑾拱了拱手,补全了礼数:“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阿克多说:“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乌雅而言却不是。”
他取下胸前的项链,上面吊着一只用骨头雕刻的雄鹰,雄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如史戎国一样野心勃勃。
阿克多突然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项链,冰蓝双眸直直看着段瑾:“史戎国不像大夏,有很多规矩,我们对倾心的人只需要把鹰坠送给对方,若对方收下了,则表示同意了求爱。你善良又美丽,如月之神一般美好,自下午看见你后,我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哪怕你是男子也没关系,我会求父王为我们主婚。请接受我的鹰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听完阿克多的话,段瑾面色平静,按住了满身怒气的白藏,淡淡说道:“抱歉,我不喜欢你,也无意离开大夏。”
阿克多笑了笑:“你嫁给我,不用离开大夏。”
言下之意是大夏不久就会兵败于史戎,大夏的京都也将成为史戎的国都。
段瑾说:“我大夏国疆辽阔,土地富饶,千万将士驻守于边境,王子未免太过自信。”
见段瑾没有收下的意思,阿克多站起身,把项链绑回脖子,说道:“大夏确实很富足,但你们住在蜜糖罐子太久了。边关的兵十万打不过我们千骑,皇帝的儿子也没有血性,大夏万万人,之乎者也的书生很多,能打仗的勇士没有,明日秋猎就可见分晓。你不答应我没关系,等史戎的铁骑踏入京都,我再来慢慢追求你,我的月神。”
说罢,又对段瑾行了个大夏礼,然后离开了。
白藏满脸愤怒,指节捏的嘎吱作响,目光如狼一般凶狠,死死盯着阿克多的背影。
段瑾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杀了他,史戎正好有理由出兵大夏。别冲动,口舌之快而已。”
这位史戎王子应该是见他坐在最末尾,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就算冒犯了他,也能轻轻揭过。
若是动怒,便是落入圈套。
白藏双眸隐隐泛出红色,在夜晚显得有些吓人,语气阴沉森寒:“若是他们起内讧,死在了自己人手上,史戎就没理由出兵了。”
“只要死在大夏境内,史戎就能以此作为理由,不然怎么会命一个王子作使臣来大夏。”见白藏还是不动,段瑾拉了拉白藏的手,“走吧,我们先回去。”
白藏才像被拴住链子的狼,跟在段瑾身后往坤宁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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