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又看向姜彬:“虞大人初入朝堂,不懂查案也就罢了,怎么姜钦差也放任她如此?几个盐官空口白牙,你就搜查一州知府府邸,若朝野上下都这么办事,岂不乱了套了。”
姜彬道:“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子轻笑一声:“既如此,等本宫休息好了,亲自提审那些盐官。”
有了这句话,龚知府大松了一口气,伸手对太子示意:“太子殿下,请入府歇息吧。”
太子走了几步,忽然问道:“虞大人和姜钦差在哪里落脚?”
姜彬道:“回殿下,下官租赁了一个二进的府邸。”
虞安歌道:“下官暂居向府。”
龚知府及时道:“两位大人虽分居两处,可日常的交往沟通,可是不受阻碍。”
龚知府即便不说,太子也明白姜彬已跟虞安歌勾连在一起,准备一起整治江南盐政。
太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一群人进了龚府。
正如龚知府所说,龚府的确为太子准备了丰厚的接风宴。
整个宴席,歌女伶人彩袖飘飘,丝竹乱耳,但虞安歌和姜彬的脸色很差。
龚知府身后有太子坐镇,自是大松了一口气。
太子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场上的舞蹈,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虞安歌。
从盛京赶往江南的路上,他已经收到了龚知府雪花一样的信,掌握了江南现在的情况。
虞安歌才来江南几个月,就把江南搅得天翻地覆,随着几个盐商被抄家下狱,其他盐商纷纷脱手囤积的盐,只是过了个年而已,江南盐价就从五六百文一斗,跌到了一二百文一斗。
另有向家新出的海藻盐,据说可以预防瘿疾,又因为价格低廉,迅速风靡江南。
这也就罢了,虞安歌借着钦差的威势,抓捕了十几个盐官,整个江南盐政官场人人自危,若非他及时赶来,只怕龚知府都要被牵连。
太子想过虞安歌来江南,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但没想到龚知府之流这般无用,这才多久,就让他不得不千里迢迢赶来。
一顿饭味同嚼蜡的吃完,姜彬和虞安歌一前一后告辞。
留下杯盘狼藉,冷清一片。
龚知府小心翼翼上前道:“太子殿下救我。”
太子手中转动着酒杯,骂了一声:“蠢货。”
龚知府道:“非是下官蠢钝,实在是虞大人她做事不讲章法,现在又有姜钦差当靠山,更是霸道狠厉,令人难以招架。”
有的话龚知府没说,只要做过的事,就不会天衣无缝。
每年白纷纷的银子从百姓手中流到盐商手里,再从盐商手里流到个个盐官手里,盐官再上交给他,他再大批大批送往盛京。
这一条漫长的白银链子,只要有心就能查到。
从前查不到,只是历任巡盐御史要么与他们同流合污,要么畏惧大皇子,视若无睹。
人在官场,处处都要钱,不取利于民怎么办呢?
太子放下酒杯,问道:“你将虞安和来江南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都给我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