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渐珩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原本要掐虞安歌脖子的手,也不得不放下。
他下意识将脸藏到阴影中,不让商清晏看到他脸上的红印子。
他固然可以亮出来,将虞安歌处罪,可是他舍不得。
往太子脸上扇了一耳光,真论起来,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便是有神威大将军的面子在,虞安歌也难逃一顿责罚。
但商渐珩丢不起这个脸。
若是被问起来,他为什么被打了一耳光,虞安歌势必会像刚才那样,说是他要求的。
堂堂太子殿下,把脸伸过去让人打,谁会信他最初只是为了激怒虞安歌,根本没想过虞安歌真的敢动手。
商渐珩忍得脸皮抖动,却是勉强露着笑,对商清晏道:“虞公子酒后迷路,我来帮帮她。”
商清晏抬步进来,或许是一袭白衣,在黑夜中行走的原因,他身上无半分寻常的云淡风轻,反倒透着一股阴冷。
看人的眼神,也像是索命的白无常。
“原来如此。”
商清晏语气淡淡,先是看了一眼虞安歌,看到她衣襟发梢都有些凌乱,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扭曲。
或许是情敌之间的直觉,商清晏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商渐珩对虞安歌的欲念。
浓烈的,不容拒绝的,同时带着满满恶意。
这一刻,商清晏想杀了所有人。
眼前的商渐珩,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圣上旁边的崔皇后,崔皇后右手边的二皇子...
所有人...
一个不留。
心中的恶念一旦起来,就难以压制下去。
那些血腥的过往,夹杂着疼痛和怨恨,像是无数藤蔓,一点点将他缠绕,锁紧,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渊薮,终生不得安宁。
商渐珩见他靠近,不由又往一旁退了退,以防脸上的红痕被看到。
许是心虚失措,商渐珩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巧了,堂弟怎会来此?”
商清晏没有回答,满眼冰冷,直到虞安歌唤了一声“王爷”,他才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回神。
商清晏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虞安歌,看到她除了衣襟头发有些许凌乱,并无什么不妥,便用力紧握佛珠。
脑海中尽是在万水大师旁边聆听的梵音。
许久,商清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奇怪,这宫殿是我最先来的,宴席上误食寒凉之物腹痛,我便在这里休息,方才腹中难受,我就去更衣了,没想到一回来,殿中竟这般热闹。”
商渐珩听出他这个堂弟语气有些许不对来,只是他急于掩盖脸上的红痕,便没有深想,而是敷衍道:“那倒是孤唐突了。”
商清晏温和一笑,只是眼底尽是冰冷,幽暗中,看不真切:“方才听说三公主离席,不知道去哪儿了,太子殿下不去看看吗?”
商渐珩心底升起一股微妙的怪异感。
好熟悉。
刚才他不就是拿这套说辞将昭宜长公主骗走的吗?
商清晏强调道:“回来的路上,有好几个宫人着急在找呢,似乎是往广兰殿的方向去了。”
更熟悉了。
但随即,商渐珩脸色一变,广兰殿正是周家子侄休息的地方。
莫非他想岔了,崔皇后不是冲虞安歌来的,而是冲着他妹妹来的?
可是周家子侄...没必要啊。
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