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溢了出来,弄得商清晏浑身都是。
偏偏这位谪仙神君,表情淡然,仿佛月下操琴,林间烹茶。
商清晏在圣上耳畔,低声道:“忘了告诉皇叔,侄儿的病弱和淡泊,都是装的。”
圣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商清晏。
十六年啊。
足足忍了十六年。
今日之后,他再不用伪装自己,不用做出那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从镜中看着自己虚伪的面孔都要作呕。
圣上喉间发出“嗬嗬”的气声,这让商清晏一时感受不到圣上的心跳了。
于是他的手腕再次用力,将匕首重新往右边拧,拧了整整一圈。
心跳彻底没了。
圣上的手无意识地搭到商清晏的肩膀,似乎想要在濒死之际给自己找个支撑。
他逐渐脱力,那双曾经掌握着无数人生死的手,从商清晏的肩膀滑到胳膊、腰间、大腿,最后彻底耷拉下去。
圣上的腿也无意识弯折,最终跪在了商清晏身前,头颅低垂,像个认错的孩子。
可是他这样刚愎自用的人怎么会认错呢?
只有恪守良知之人,才会认错。
商清晏觉得眼睛酸痛,一滴眼泪毫无征兆滑落下来,隐没在浸满鲜血的衣襟之间。
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终究随着这滴泪水逝去。
商清晏喃喃自语:“皇叔这一跪,足足迟了十六年。”
没有人再回应他。
...
从御帐出来,黄昏已至,残阳似血。
他看到山丘上孤零零站着一个人,晚风扬起她的长发,如水墨画中的剪影,写意悠远。
那人似乎看到他从御帐中走了出来,于是快步奔向他。
冷松香入怀那一刻,商清晏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虞安歌什么都没问,只一遍遍重复道:“清晏,恭喜你复仇成功了。”
商清晏露出半哭半笑的表情:“我成功了。”
她将一支乌木发簪塞到商清晏手中:“你答应过我,替我挽发。”
商清晏低头,乌木发簪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简洁利落得就像虞安歌这个人一样。
他却下意识想要缩回手:“我的手好脏。”
虞安歌主动牵过他的手:“我带你去清洗。”
虞安歌带他去了小溪,借着清澈的溪水,一点点洗去商清晏手上的血污。
虞安歌知道,即便复仇成功,可这一路走来,商清晏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心情不会太好,于是打趣道:“我自己给自己洗手,都没有给你洗得这么精细。”
原是一句打趣,没想到商清晏冷不丁道:“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