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卢霞端着一碗鸡汤敲响了虞安歌的房门,虞安歌让其进来。
卢霞看出虞安歌心情不佳,攻入昌兰城,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虞安歌处置完那些个犯纪的兵卒后,连庆功宴都没有参加,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卢霞想哄她高兴,就用哄孩子的语气道:“鸡汤来了!将军,这鸡可是我亲手抓的,又肥又大的老母鸡,大补,将军快趁热吃。”
虞安歌下午时被气狠了,此时没什么胃口,便道:“先放下吧。”
卢霞却道:“什么时候都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将军,巾帼堂的姐妹们可都等着你为我们遮风挡雨呢,你可不能倒下了。”
虞安歌苦笑:“一顿饭没吃罢了,哪里就到了倒下的地步。”
话虽这么说,虞安歌还是拿起筷子,把这碗鸡汤连肉带汤都喝了下去。
卢霞看着虞安歌把东西都吃了,不由喜笑颜开:“这才对嘛,吃好喝好,才能做好事。”
也不知是卢霞的劝慰起了作用,还是胃填满了,心情就会好,这会儿的虞安歌明显比方才脸色好得多。
虞安歌道:“卢霞,他们不理解我为何动怒,你应该是知道的。”
卢霞道:“我知道的,您是为军中将士不将女子放在眼里生气,不论是敌国女子还是我国女子。”
虞安歌点头:“我不是对敌人心软,我只是觉得,不该如此的。不该把女子当做可以亵玩的战利品。”
卢霞道:“世人对女子偏见诸多,约束诸多,蔑视诸多。不过,我却看到了希望。”
虞安歌抬头,脸上透出几分疑惑。
卢霞道:“我被夫家族人赶出家门,却又不被娘家人接纳的时候就想,如果能有一个人帮帮我该有多好。可是我举目望去,祠堂里站着的都是男子,衙门里也都是男子,他们不能共情我的遭遇,更不会生出怜悯。”
虞安歌脸上出现几分动容。
卢霞道:“今天我看到那些兵卒欺辱凉国妇女时,我其实想到了我自己,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入巾帼堂,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也会和她们一样。就算我空有一身力气,可是连饭都吃不饱,又如何能带着孩子在这样的世道生存呢?”
虞安歌静静听她说着。
卢霞道:“今天我想将军告状,其实很忐忑,害怕将军觉得我是烂好心,对敌国女子也胡乱同情。但幸好,将军与我想的是一样的。”
虞安歌道:“冤有头,债有主,决定入侵敌国的是权臣政客,上战场杀敌的是男子,女子既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又不能和那些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可战败的后果,她们却要承担...还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卢霞道:“将军,我知你之心,不是不能恨敌国女子,只是这样不堪的折辱方式,迟早会像一个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
虞安歌点头:“除了这一点,我还想到前朝的顾女帝曾经说过一句话‘天下一家’。”
卢霞的眼睛亮了亮。
虞安歌道:“我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有顾女帝那样一统天下的魄力,那样天下一家的胸襟,我们举兵的最初目的,也是维护大殷百姓。而非侵入他国,践踏他国土地和百姓。”
卢霞道:“大殷是礼仪之国,焉能跟凉人一样野蛮残暴?”
虞安歌颔首,继续道:“天下兴亡,苦的都是百姓。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手底下的兵,重复上...”
虞安歌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