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秀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冼耀文,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冼生……”
“妈,你可以直接叫我耀文或阿文。”
冼耀文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蛮恭敬,但一声妈却是给了潘秀秀犹如触电般的感觉,酥麻酥麻,左心室的主动脉泵口被冲开,含氧丰富的动脉血席卷全身,不是心动,而是心动,心脏之跳动,太突然了,她有点接不住。
平复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潘秀秀重新说道:“耀,耀文,我不反对你和佩佩在一起,也不需要有隆重的仪式,但应该事先跟我和父亲商量,你们什么也没说,就住到一起,不合适。”
“妈,是我的错,我做事太孟浪,也太自以为是。之前听闻一些消息,心知岳父大人大概没有闲暇操心我和佩佩的事,以防事情有变,我只好先斩后奏。”
潘秀秀被噎住了,什么消息,什么事,现在已经无需多问,岑家早就闹翻天了,就是她也被岑大牛迁怒,很是挨了一顿毒打,跑到外面的旅馆将养了三天才敢出门见人。
林百万这个败家子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岑家基本完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女儿,女儿凭着自己本事找了一个好归宿,这大概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冼耀文做事也太没规矩了。
“不管怎么样,伱们这样不好。”潘秀秀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道:“让外面人知道,会笑话佩佩。”
冼耀文承认,岑佩佩一事,他的确做的没规矩,也不符合礼节,但谁让时机对了,他可以趁机把人拿下,谁又让时机不对,他不能等,必须快刀斩乱麻。
如果照着规矩做事,想成为岑家的女婿,他理应表现表现,不管岑佩佩和岑家的关系如何,一个准女婿不管大舅哥的事,走到哪里都不占理,陷得越深,他就越被动,到最后所有麻烦都得接下。
几天之前,他可没从岑佩佩身上看到值得他付出这么大代价的绝对价值,看到的只是潜质,放到现在,他倒是非常愿意在岑佩佩身上投入几十万,但怎么说呢,投资嘛,就是要以最小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回报,即使他一早就十分肯定岑佩佩的价值,他也会选择代价最小的方案。
冼耀文环顾四周,找到岑佩佩的身影盯着看了几眼,随后,收回目光看向潘秀秀,嘴里淡定地说道:“妈,我相信没人会笑话佩佩,不自夸地说,佩佩应该找不到比我更开明的丈夫,她不用窝在家里相夫教子,也不会成为我的附庸,她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
冼耀文朝着岑佩佩所在的方向指了指,“你看她忙得团团转,但是她不觉得累,反而很快乐,她喜欢做生意,她的才能在这里得到发挥,而且,这里的每一分收入都会有她个人的一份,这是她的劳动所得,而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
这就是我对她的尊重,对一名妻子,一名女性的尊重,我身为丈夫保她锦衣玉食,又让她保持独立,做她喜欢做的事,我不知道这样的佩佩,谁敢笑话她?”
潘秀秀又被噎住了,冼耀文明明牛头不对马嘴,但她却无话可说,她已经问过自己女儿过得是否开心,得到的是肯定的回复,现在又听冼耀文这么说,她好像没有必要揪着一些事情不放。
“耀文,你能一直对佩佩好吗?”
“佩佩靠她自己就能过得很好,只要没有人拖她后腿。”冼耀文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接着又说道:“妈,放宽心,我会一直对佩佩好。”
潘秀秀冲后半句点点头,又对前半句心生不满,自己这毛脚女婿嘴巴太厉害了,对长辈也是一点不轻饶。
两人的谈话说不上多愉快,但潘秀秀对自己女儿倒是放心了,考察可以结束,在潘秀秀借口上卫生间之时,冼耀文离开了座位,巧妙地配合对方终止了谈话。
来到厨房,正看到岑佩佩从半个被吃剩的叉烧包上揪下一点面皮送到嘴里品尝,尝过面皮,又仔细品尝了馅料,随后同包点心的师傅讨论起来。
等岑佩佩的讨论结束,冼耀文才凑上前说道:“怎么了?”
“客人吃剩下半个叉烧包,我在找原因。”岑佩佩回了一句,又问道:“老爷你跟我妈谈完了?”
“谈完了。找到原因了吗?”
岑佩佩苦恼地说道:“味道没发现问题,不知道客人怎么就剩下半个,客人下次再来,我直接问问。”
冼耀文轻笑道:“或许客人正好不饿了。”
岑佩佩摇头说道:“不会的,那个客人穿着粗短衫短裤,身上的汗味很大,人力车夫嚟嘅,就是不饿也舍不得浪费粮食,一定是其他原因。”
“好吧,那你慢慢找原因。”冼耀文旁若无人般握住岑佩佩的臂膀,“你在这里忙着,我先走。”
“嗯。”
冼耀文非常满意岑佩佩的表现,她很有一个饭店人的样子,她的未来可期。
离开山今楼后,他去了一趟车行,一次性下了三辆轿车的订单,一辆配给岑佩佩,方便她平时上下班,一辆配给苏丽珍,她需要装点门面,最后一样名义上留在家里机动使用,实际上基本配给王霞敏,她不错,越来越有胶己人的样子,待遇可以适当提一提。
眨眼间,时间来到五一这一天。
不是黄道吉日,也就不太讲究吉时,剪彩仪式定在十点正,九点刚出头,冼耀文已经带着岑佩佩和林醒良在大门口迎宾。
冼耀文穿着一身修身得体的灰色西装,与平日没有太大的不同,岑佩佩却是与众不同,她也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内里搭配一件白色的女式衬衣,脖子上系着同样灰色的领结,衣服裤子都很修身,突出她高挑的身材,脚上蹬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站在冼耀文身旁不会显得矮小。
她这身打扮放到几十年后没有什么,但是放在当下的香港,却是独树一帜,能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林醒良也是一身西服,相比冼耀文和岑佩佩,他身上的颜色更丰富一点,一条紫红色的领带很是契合今天的喜庆氛围。
“林经理,等下你再跟记者们说一声,一会拍照多突出你,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选剪彩后的大合照,你站在最中间,还有,文章中也突出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出现我的。”
再次听到冼耀文的吩咐,林醒良还是不太能理解,明明对方才是老板,却要突出他,虽说这样让他很欣喜,但也有忐忑。
“总经理,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林醒良诚惶诚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