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武的法庭追爱自然是无果,钟洁玲采取了最好的应对方式“含羞退却”,把冼耀武往轻薄之人的方向推了推。
这不要紧,他只要继续死缠烂打,口风会变的。
回自己位子收拾东西之时,陈威廉笑着打趣,“维克托,你是第一个在法庭上追求女士的人,你的名字很快会传遍香港法律界,最多一个月也会传到伦敦。”
在一个英国佬为主导的律师楼上班,没有一个英文名非常不方便,冼耀武第一天上班,陈威廉就给冼耀武几个英文名做选择,冼耀武自己选中了维克托这个代表胜利的名字。
“陈大状,我刚才的行为会给律师楼带去负面影响吗?”
“正好相反,你给律师楼做了一次免费的宣传。”陈威廉收拾好东西,带着冼耀武往外面走去,“亚当有打电话回来吗?”
“大哥几天前打过一个电话,让我调拨一笔资金,好像是要订购一批商品。”
“嗯哼。”
陈威廉不置可否,不再就本话题深入,而是转移到案子上,吩咐冼耀武需要再次充实的资料明细。
在香港当律师是一份高收入职业,同时也是一份没有加班概念的职业,做好事情下班,没做好就无所谓下班,律师如此,冼耀武这种当助理打杂的只会更甚。
他在律师楼忙到七点半回家,下车时手里依然捧着一沓资料,他的工作没结束,在家里还要继续。
正欲上楼,听到人民便利店门口传过来的动静,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抽点时间过去凑凑热闹。
今天没开广播,便利店前立着一个通用公司的GE牌全铜话筒,王霞敏在老师张玉芳和妹妹王霞丽的陪伴下,开始尝试登上舞台的感觉。
很少人第一次登上舞台就能表现得落落大方,大多数人都需要一个转变和适应的过程,家门口的小舞台正适合王霞敏用来练胆。
没有广播听,来蹭广播的也不恼,不管是广播还是听歌,都是他们消费不起的消遣方式,相对来说,听歌更昂贵一点,哪怕是街头唱曲的摊档,不给赏钱都要承受白眼,更别提消费门槛很高的夜总会。
“大嫂。”
来到店门口一张长板凳前,冼耀武朝坐在凳上的岑佩佩恭敬地打招呼。
“叔叔回来啦。”岑佩佩微微站起,“我让给伱坐。”
“不要了,我站一会儿就上楼。”冼耀武嘴里说着话,顺便把要站起来接他资料的周芷兰轻按回位子上,“你坐,不用管我。”
冼耀武移动一下位置,来到岑佩佩近前蹲了下去,“嫂子,苏丽珍没出来听曲?”
“没有,晚饭也没有到饭厅吃,常来的车在呢。”
“哦。”
冼耀武仰头往三号楼四层看去,客厅的电灯大亮,不用说,牌局正在进行。
苏丽珍是怎么跟的大哥,他心里明镜似的,对苏丽珍他一直看轻,也不当她是大嫂,所以对她的生活方式从不发表看法,他需要做的就是在大哥不在的时候把人看好,别让她趁机偷人。
“有人送来一张结婚请柬,女方是郑月英,老爷跟我提起过她,但走的时候没交代,你说让谁去赴宴好?”
“是谁送来的?”
“一个比我还小的靓妹,她自称陈燕卿。”
“她是陈靖坤的妹妹,嫂子你别看她年纪小,外面都叫她毒玫瑰,有传言半个月前她用鞋跟把别人的一只眼睛砸爆。”冼耀武斟酌了一下,说道:“大哥以前跟我说过郑月英是个很能干的人,只要选对路,将来的成就不会差。
大哥说对了,现在庙街的粉档清一色都是陈靖坤的,主要功劳都是郑月英的,她也被人叫作毒蝴蝶。”
岑佩佩蹙了蹙眉,“那老爷之前有交代吗?”
“大哥的意思是别走太近,留着香火情就好。”
岑佩佩略作思考,“那就让敏姐去赴宴,红包大一点,酒席上再唱一首祝福的歌。”
“嫂子做主就好,我听嫂子的。”
……
豆腐街。
冼耀文和戚龙雀又在娘惹菜的摊档吃饭,忽然间,一股浓重的汗臭味盖住了桌上的菜香,循味观脸是之前的扒手阿乐。
“是你啊,找到事做了?”
话吐出,冼耀文在阿乐的身上巡视了一遍,做工导致的污渍覆盖之下,阿乐穿着一身浆洗到褪色发白的衣衫,有些地方还能依稀看出搓衣板和洗衣棒留下的痕迹。
这才几天的工夫,阿乐应该是没能力把衣物交给专门从事收费洗衣的洗衣婆洗,如此彻底细致的洗衣方式也不像是亲力亲为,加上豆腐街是红头巾的大本营,多的是形影单只的红头巾,这么一推断,这小子大概勾搭上了一个红头巾。
两颗飘在异国他乡的心,有不安,也有过来人的食髓知味,对眼了,互相慰藉非常正常,从你给我洗衣,我帮你搬抬开始,最终回归动物的那点原始冲动。
“找到了,做地盘。”阿乐的目光朝桌上一瞥,喉结蠕动了一下,“看到先生在这里,我过来打声招呼。”
“有心了,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点。”冼耀文客气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