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赃、洗钱、贩毒,按西堤的局势来看,李良臣后面应该会涉赌,如此构成他完整的暴利发展阶段,再下一步等到偏门不好捞了,或资金的积累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他会投资实业搵正行,既实现身份的洗白,也将自己的事业往永固的方向推。
是人都知道捞偏门无法持久,只有搵正行才是人间正道,当然,造福乡里、乐善好施的外衣是一定要穿的,不管捞偏搵正,善长仁翁是华人富翁的终极模板,是人是魔都会往里套。
聊天,看话剧,回到酒店,冼耀文也没闲着,请酒店的大堂经理一起喝了一杯,听另一人另一角度介绍堤岸。
翌日。
早起,冼耀文坐在窗前看报纸。
昨天给了大堂经理一点钱,拜托送点中文新旧报纸到房间,大堂经理是信人,一大早就有报纸送到,不少,有五十几公分厚。
没有时间一则则细细看,他只能一目十行,扫一眼标题,看一个开头,不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就跳过,遇到有用的就通读,篇幅太长看了要点画个圈,留着后面慢慢看,如此,看完一张报纸短则一分钟,长则八九分钟。
六点看到七点半,蔡金满起床,冼耀文让她先下楼吃早点,待她回到房间,告知怎么圈重点,留她在房间,自己下楼吃早点。
上午是他留给自己看报纸的时间,没打算出酒店,许本华中午才会过来。
酒店的餐厅在一楼,找个空位坐下,要了一份可以拿在手里吃的法式早餐,省去握筷子的麻烦,冼耀文一边阅读当日报纸,一边将羊角包往嘴里送。
透过许本华和大堂经理的讲述,以及报纸上只言片语和广告中所得,冼耀文发现西堤华商经营的生意大多集中在传统领域,当铺、盖房收租、杂货铺、米铺、打金、收破烂,不然就是米较、榨油厂,都是往后倒几百年已经存在的行当,模式还是老一套,一点看不到现代化工业的体现。
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纺织厂,且罕少有人投资经营,还有制药厂,只听说一个“万应二天油”,跟万金油差不多的东西,跟科技沾点边的好像没有。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毛病,人离乡贱,但凡在家能混好,谁会千里迢迢下南洋冒险,下南洋的本就是筛过一道的失败者,来到蛮荒之地,凭借吃苦的能耐和胆气压制土著成就一番事业。
这也就是南洋,没人祸就不会饿肚子,一方好水土养出乐天派,吃饱了没什么烦心事,没多少上进心,压根不跟华人卷,华人才有机会成为巨商。
下西洋的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人家满世界抢了数百年,胆气只多不少,在人家面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种话唬不住人,人家不知道埋过多少死人堆。
再说智慧不缺,对商业的认知只高不低,华人想成为富商必须得陷在沼泽里跟站在硬土上比自己强壮的西洋人拼杀,能杀出一条血路只能说是侥幸,冲上最巅峰基本别想。
从人种、肤色、身高、思想等等,一圈一圈画下来,画到跨物种斗争,华人大概才有机会被划入“自己人”阵营,才有资格坐在一张桌上谈“公平”商业竞争。
综合来说,华人在南洋经商是自带金手指,脑子里还有一个老爷爷提点,外加往前穿越了几十年,老家已经卷得一塌糊涂的商业模式复制到南洋,妥妥地引领时代潮流,填补××空白。
在西洋,简直就是自虐模式,欧洲、北美都是破碎虚空区,不好混,往南美走,掠过墨西哥会相对比较好混,墨西哥不行,华人未必卷得过老墨。
西堤这里的商业技术含量不高,对人才的需求就没有那么高,但对运营者的个人能力要求比较高,特别是社交能力,与强权人物打交道的能力。
西堤华商的生意对“资源”的要求性很高,想将生意做到××王的程度,免不了要走一道官商勾结的流程,拿到人无我有的资源。
想拿资源,自然要付出代价,代价在谁手里,最终流向何处,这是值得思索的问题。
冼耀文有想法以代价为切入点,帮持有代价之人进行运输转移和代运营。
南越未来的格局,外有北越虎视眈眈,内有枭雄随时搞军事政变,有资格持有代价的人也无安全性可言,今日马上候,明日阶下囚,无须审判,毙立决。
都是抱着从百姓身上收税的目的来的,同志也,何必火气这么大,对竞争对手赶尽杀绝,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赢了占着位子收税,输了服气,收拾细软去国外当寓公,赢的大气,输的也体面。
可惜越南人开化较晚,对孔孟之道钻研得不够,野兽习性尚在骨血内残留,茹毛饮血,失败者的下场只有被大卸八块吃干抹净。
体面等不来,也靠不到,只能是自己未雨绸缪,这里就需要一个体面战略策划机构,为体面人设计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并按照方案细节严格执行,服务一定要周到,当然,收费可以适当贵那么一点。
比如金条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地方又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等主人再见到,瘦了三四成乃至五六成都不用大惊小怪,只要还有,比什么都强。
搞策划,冼耀文是专业的,这生意可以做。
延伸一下,甭管是现在印的印支元,还是以后的什么盾,都有贬成废纸的可能,以美元为主的外币及黄金会成为硬通货,一些特殊的时间段,卖什么都比不上卖硬通货。垄断特殊时段这两种商品的供应,一次赚数千万美元易如反掌,上亿手拿把掐。
这个生意可以做好几轮,只不过搬空工厂库存和拆光机械的既定策略得微调一下,不能搬光,得留点,等人民军解放到西贡城墙下,厂里的工人都组织起来上街扭秧歌,唱《八月十九》。
领导层拎着整包的地契静候一旁,待人民军一进城,一半涌上去为解放献地契,另一半快板打响,嘴里开始嘚啵,“公私合营好不好,你来听我把话唠……”
什么样的天,都是交税的天,若是来个闯王说不纳粮,那完犊子,腰子都得交个人所有税,有两个配成双,太他妈奢侈了,再交一笔奢侈税,要么,往北走两步,有块地界叫缅北,嘎一个。
专家说了,定期献肾可以促进身体健康。
原历史越南从解放到改革开放不过十来年,熬一熬很快就过去,到时,外资和合营企业战略合作,同志们又可以在堤岸胜利会师。
我胡汉三又回来,这回是被八抬大轿请回来的。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越南解放要晚于隔壁邻居红色高棉的去城市化,城市里清出来的资本主义属性个人财产总需要变现的,这笔生意有得做。
没准他还会当一回奥斯卡·辛德勒,在红色高棉撰写一个《耀文名单》的故事。
“先生,牙膏要不要?”
正当冼耀文神游外物时,一个男人来到他的桌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