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之中不断激荡着。
张飞率领着燕云十八骑自离开了涿县之后,一路不分昼夜地沿着地图所标注的路线南下赶路,找寻着黄巾的踪迹。
对于张飞而言,这也是他人生之中初次领军,尽管部下只有区区十八人,但张飞一开始的时候心情无疑是颇为激荡的。
不过经历了两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后,张飞脸上已然没了那种兴奋,多了几分风露的凌乱脸庞显得既凶悍又肃穆。
此刻,张飞已经抵达了李基所预测黄巾贼所在的区域边缘,入目所见,依然是一片宁静祥和。
这让张飞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疑虑,喃喃地道了一句。
“俺不会被子坤先生给戏弄了吧?”
随即,张飞从怀中掏出地图,借着有些微弱的月光仔细地辨别了一下地图,确认自己的方位没有错误才再度塞入怀中。
紧接着,张飞扭头看向身后的燕云十八骑,脸上也尽是难以掩盖的疲惫之色,甚至就算是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摇摇晃晃。
这两天时间里,除了留给马匹必要的休息之外,一路几乎都在不停地赶路,此刻已然是人疲马倦。
不过,张飞很清楚时间的重要性,越是尽快确认自冀州而来的那一部黄巾贼人,越能留给刘备更加充足的准备与布置。
因此,即使张飞心中颇想让与自己意气相投的燕云十八骑先行歇息,但还是举起丈八蛇矛,命令道。
“各自散开相距三百丈,一路往南搜索,如有发现,以三长哨声为号,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先找到黄巾贼人的踪迹”
“是。”
燕云十八骑以着有些疲惫的声音整齐地应道,没有丝毫怨言地迅速左右散开三百丈,如一张大网似是开始由北到南地在这片区域搜索起来。
而这,也是李基教给张飞的一种方式。
涿郡之大,十几个人丢入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即使有着李基进一步圈定的范围,如果跟无头苍蝇那样找,十几个人也未必能找到。
然而,就在张飞咬着牙准备不惜彻夜以这种方式搜寻一遍这个区域。
不到片刻之后,张飞与燕云十八骑就在三声哨声下再度汇合,齐齐地远眺着那在连绵一片的火把下仿佛在一点点往前蠕动的黑影。
“真的找到了,黄巾贼人真的在这个区域……”
尽管张飞心中已经下意识相信了李基的能力,但亲自证实了李基的预测后,心中依然不禁震撼莫名。
“此莫非就是料敌于千里之外?子坤先生,真乃神人也。”
以着张飞的智商,只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实在难以理解李基到底是怎么在两天前就预料到了千里之外黄巾贼人的方位。
不过,随着张飞率领着燕云十八骑悄然地摸到了眼前那一群连绵黑影的侧翼之时,脸色尽数有些复杂且难看。
入目所见,那些黑影之中老弱妇孺的脸庞随处可见,缓慢且艰难地一点点沿着火把的方向走着。
唯有那些举着火把的,则是头系黄巾的壮汉,并且不时地响起着这些手持大刀的黄巾贼人呼喝老弱妇孺前进的辱骂声。
即使张飞与燕云十八骑距离黄巾众还有相当的距离,但在黑夜之中,黄巾贼人的呼喝声,妇孺的哭喊声,不时响起的哀嚎声,却是组成了一幕让人既内心发寒且愤怒的画面。
这在张飞眼中甚至不算是什么行军,而是驱逐着百姓前进!
黄巾!
“黄巾!!!”
张飞牙关紧咬,一双环眼圆瞪,似是直欲噬人。
从那些黄巾贼人以及那大量被驱赶着的老弱妇孺口音,张飞不难判断出那些老弱妇孺大多都是涿郡人士,那些黄巾贼人则应是冀州口音。
之前,张飞尚且不能完全理解李基口中所说,黄巾贼人会一路劫掠百姓,宛如雪球一般迅速壮大。
并且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黄巾贼人本部所在,才能真正击败这一群黄巾贼众。
如今,张飞哪里还不明白黄巾贼人的劫掠方式比寻常山贼强盗还要恐怖得多。
这些黄巾贼人所过之处,非但将当地百姓的财物、粮食劫掠一空,还会强迫着百姓加入黄巾众之中。
一手钢刀,一手粮食,再加上百姓就被劫掠一空几无活路,哪里还有更多的选择?
至于假意加入再反抗?
当一个百姓被迫拖家带口地加入黄巾贼人,那么又哪里有机会反抗?
老弱妇孺根本没有逃离的能力,只能被一路引导驱赶着行走。
而当家中老弱妇孺被迫成为黄巾众的一部分,那一部分被迫加入的青壮年就算是为了保护家人,除了顺从也没有任何方法。
甚至,为了让家中老弱妇孺有口吃的,那些青壮年的选择也只能是跟着其余黄巾贼子去抢掠其他百姓。
愤怒!
张飞如虎豹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黄巾众之中那些举着火把的黄巾贼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用丈八蛇矛在那些贼子身上一个一个地捅上几个窟窿。
眼前庞大的黄巾众并没有吓倒张飞,反而看着那松散且混乱地前进着的庞大数量,脑海之中下意识地萌生出一个念头——“夜袭”。
这群黄巾众甚至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士兵,就连最外围都始终没有任何的防备,张飞感觉自己即使只带领十八人都能趁着夜色凿穿黄巾众,尽情地杀个痛快。
只是,张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疲惫到极点的燕云十八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重要的是,夜袭之下,张飞也明白自己就算能杀个百八十个黄巾贼人泄愤,恐怕那些毫无战斗力的老弱妇孺会在混乱与踩踏之中死得更多。
“可恨!”
张飞狠狠地道了一句。“俺明日定要让你们贼人好看。”
随即,张飞领着燕云十八骑后退到一定距离,然后一边进行休整,一边则是思考该怎么迅速找出黄巾贼人本部所在。
……
三日后。
就当李基放下手中的《春秋左传》,准备和衣而眠之时。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