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踏在宫城继续而行,夜色里不时响起呼喝。
“下雪了好,待散了值,赏雪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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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烛火明亮,人影摇晃。
守香火真不是人干的事啊,真是被祖父骗了,来到京城根本就享受不了花天酒地。
庄篱的耳边听不到呼喝,彻底归于梦境,脚下虚空,混沌不清,四周翻滚的雾气中无数城池人影车马,看起来喧闹无比,但寂然无声。
这里的虚空不是先前混沌不清的虚空,而是清清楚楚的虚空。
为首的卫士待大家说笑一刻,抬手示意“继续巡街。”
庄篱的视线越来越不清楚,能感受到身下的蛟龙在渐渐透明。
“道法自然之下,背道而行,是谓不道,不道早已。”他说,收回视线,在神像前坐下来,“无须扰人清梦,不用理会。”
庄篱抬手挥出一棵大树,人随树干而起,避开了双头虎。
梦境只是虚假的真实,此时在道法自然之下,褪去了真实。
前方又有突然涌来的山洪。
什么声音是睡着了才能听到,醒着反而听不到?王同更糊涂,怀疑这老道是睡糊涂发癔症了。
王同在后竖着耳朵。
为首的卫士勒马微停,伸手轻轻挠了挠脸颊,略有些疑惑四下看。
再看起来平和的梦境也要小心,梦境本就是荒诞的多变的,不知道会突然出现什么凶险。
“有意思。”他似自言自语,“帝钟竟然响了,难道蒋眠儿真回来了?”
这老道的确是半夜发癔症了吧?
“再过一个月就该下雪了。”
庄篱松开大树跌落,在落地之前幻化一匹飞马,飞马驮着她嘶鸣越过大洪水。
此时此刻梦海不似她先前见到的那般互不相干,原地踏步的人看向她,奔驰的马匹,奇异的怪兽面向她,跃跃欲试要扑过来,更有山洪倾泄,山崩地裂,滚滚而来。
这些都是梦境,别人的梦境,翻滚如海无边无际。
洪水之大土崩地陷,大树摇摇晃晃倾倒。
“怎么了?”身边的卫士询问,按住了刀剑,“可有不妥?”
房屋宫殿都在崩塌。
庄篱一头撞了进去,在跌落的瞬间,蛟龙消散,而视线里道法自然四字也陡然不见。
当然也认出此人是观主。
“鬼啊——”王同一声大喊。
玄阳子嗯了声“被吵醒了。”
但梦海中哪有安全之地?
被吵醒了?王同再次向外看去,夜色浓墨,天地间都凝滞一般,有什么声音?
再说了白天大殿念经声喧天,老祖坐在其中还能睡的不省人事。
必须快点醒过来。
一张字,一炉香,本就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她这样不停的化梦造物。
那个华丽好玩的楼船他才去了一次,还有,上官驸马那个外室子长得好看,人也有趣,比在这圣祖观里看一群道士令人愉悦。
这也是梦境?
怎么会有如此空空的梦境?
她环视四周,视线里出现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玄阳子回头看了眼殿外的夜色。
随着走近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小男孩。
他大约五六岁,肤色白皙,宛如玉琢,穿着精致的寝衣,身前悬挂着一串玉环,他的头发束扎整齐,侧卧而眠,双手放在脸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扇动。
真是一个漂亮又精致的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