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这个晦气东西!
“那上官月说,父亲恢复姓氏后,他去皇陵守陵,替父赎罪,替父尽孝。”
“别称呼上官月了,该称呼李余了。”
“也没这么快吧,诏书还没发。”
“陛下传宗正寺少卿了。”
宗正寺是负责皇室宗亲的,这是要给李余入属籍了。
聚集在一起的官员们正议论纷纷,又有人低声提醒。
“出来了,金玉公主他们出来了。”
议论声顿时安静,几人看向前方,见金玉公主坐着肩舆缓缓向宫门走去,身旁一左一右跟着上官驸马和上官月。
金玉公主面带喜色,上官驸马看起来有些呆呆木然,一眼扫过这两人,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上官月身上。
以往这外室子不登大雅之堂,也就是不久前被公主认了,才可以出入皇城,尽管如此,朝官权贵们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此时此刻认真看,时近黄昏,天地黯淡,那年轻人并没有昏昏不清,反而格外亮眼。
他肤色白皙,眉眼如画,以往那吊儿郎当的纨绔之气,此时都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风姿翩翩。
官员聚集的地方在路旁,双方并不会迎面碰上,也不用互相问候施礼。
只是在要走过去的时候,上官月忽地停了下来,视线看向他们,展颜一笑,抬手摆了摆。
“周世子。”他说。
诸人一怔,不由看向身后,周景云一直站在后方听他们说话。
周景云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旋即抬手还礼。
上官月没有过来也没有再说话,收回视线跟上金玉公主。
“这位上官…..嗯。”
因为没有诏告,大家也不好称呼他为李余,但很显然他就是李余,也不好称呼上官小郎。
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含糊一句。
“跟周世子你很熟吗?”大家好奇问。
周景云笑了笑:“不算熟。”
不熟?那怎么单独这么远给他打招呼?
“或许是感谢我。”周景云说,看着远去的消失在宫门口的身影,淡淡说,“毕竟是我要求查我妻子遇难,才查出杜氏的。”
诸人一愣,看着周景云平静又冷淡的面容,顿时念头复杂。
莫非这才是周景云的真正意图?不是为了杨氏,而是为了这个皇长孙?
……
……
砰一声,屋门被猛地拉开。
室内的琴声,以及旋转的女子停下来,看着冲进来的沈青。
“都下去,都下去。”他喊道。
琴娘和舞娘对视一眼,下意识看了眼坐着的白篱。
白篱对她们点头,两个人这才退了出去。
沈青脸色涨红,看着她,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日说出一句:“那个上官月,你早就……”
白篱打断他:“现在明白了吧,那我就回楼船了。”
与以往不同,这次她说出了自己要回的地方。
说罢不待沈青说话,走了出去。
看着她就这么走了,一肚子话的沈青张张口也没有阻拦,只呆呆站在室内。
“我的天啊,她什么时候搭上这上官月的?”黄娘子从外进来,“她怎么知道他是先太子之子?娘娘可没说过当时东宫有人跑出来。”
这个白小娘子,来京城还不到一年,她怎么知道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
沈青迟疑一下:“或许娘娘当时知道那小子没死,但并不在意,放他一马……”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的确是妙计啊!
先太子的儿子还活着,先太子还恢复了李姓,这位皇长孙也重回皇室。
现在的皇帝也没有儿子……
无关紧要,就算现在的皇帝有儿子,这位皇长孙也要承继皇位!
这样,白篱嫁给皇长孙,自然就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重新归来了!
沈青忍不住仰天大笑。
黄娘子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无奈,但是,那白小娘子其实什么也没说吧。
……
……
白篱跳下车,脸上还带着笑意。
现在她什么都不用说,这个沈青自己就陷入迷障了。
总有一天,他会真疯了。
码头上楼船已经亮起了灯,看到她走近,船工纷纷问好。
白篱含笑晃晃悠悠上船,吩咐管事:“虽然不待客,我们今日还要开船。”
管事应声是。
“娘子要洗漱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有婢女问。
白篱点点头:“饭菜也可以准备了。”
她洗漱很快的。
婢女应声是退了下去,白篱走进室内,灯已经点亮了,明亮温暖。
她在妆台前坐下,拆卸发髻。
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上官月的声音传来“阿篱——”
哎?他怎么回来了?白篱下意识转头,忽地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
白篱瞬时僵直,眼角的余光看着镜子,镜子里她的侧颜缓缓转正,一双秋水眼看着她。
“白篱。”镜子里的人抬手支颐,笑盈盈说,“你胆子可真大啊,什么都敢想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