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的早,宋大郎跟他二伯说了几句话后,就往上京城赶,还不惜花了数文钱的车马费,这才在宵禁前一刻进了永和坊。
敲门的时候,云起正坐在屋中吃饭,见着他来了,就笑着问他:“这时候来,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只这一句,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候大哥说的没错,他们东家是个顶顶好的人。
候二见他傻站在哪,就拉着人进去坐在桌上。宋大郎不坐,他还压着人坐下,嘴里劝道:“我们东家不讲究这个,说是大家一桌吃饭热闹呢。”
“先吃饭,吃了再说。马上就要打更了,今就在这住一晚吧。”云起点点头道。
宋大郎定了定神,接过候大递过来的饭,大口大口的吃着。反正以后他也是他们一伙的,瞧候大候二也没拘着不是。等他吃饱了,候大候二端着碗筷出去了。他就噗通一声朝云起跪下,差点没把云起吓一跳。
云起忙拉他起来,嘴里更是道:“你这是做甚?快起来。我跟你说,我这人最讨厌别人逼我。”
“那我起来了。”宋大郎闻言忙爬起来,坐在了云起的对面。
云起看着眼前这少年,心道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挺有意思的。
“我是来做你家管家的,而且我愿意签卖身契。”宋大郎挺了挺胸膛方道。
“我不需要管家啊,就算需要,我也有一个了。他如今不在这,在老家待着呢。”云起颇觉的好笑的道。
“我是说真的,我读过《四书五经》,而且皇城里的很多事我都知道。”说完,他像是怕云起不信似的,先是背了《春秋》,然后就开始讲起皇城里的各种秘事,连带着各府里的姻亲他都如数家珍。云起才来上京城,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脸上的神色却慢慢的变了。到最后,他忍不住打断他问道:“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师父告诉我的,他是个乞丐,去年冬天去了。他先前是个大官的谋士,后来大官犯了事,他虽逃了出来,但是却被家人所弃,最后只能窝在破庙里当个乞丐。我爹先前老打我娘,我拦着他就打我,有一回我没地方去,就去了破庙,在那里见着了师父。他不仅教我《四书五经》,还教我如何谋事?”宋大郎神色有些黯然的道。
“你刚说的哪些还同谁说过?”
“只有你,我原打算再大些的时候再出来谋个事做。”
“是个谨慎的。如此,你便说说你的难处吧?”
宋大郎闻言眼睛一亮,“五十两,只需五十两,我就可以为你所用。”
“你现在还小,还做不得管家,不如先做个书童如何?”云起想了下才道。
“不小了,翻过年我就十四岁了。师父说,甘罗十二拜相。”宋大郎犹豫了下道。
“口气不小,可我如今就差个书童,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你愿意的话,我这就去写了契书。当然,日后你表现好,想去奴籍我也是同意的。”云起好笑的看着他道。这孩子前两次见面的时候稳重的很,想来是卸了防备才会如此。
宋大郎终是点了点头,“书童就书童吧。你能不能现在就写,我明日就得交银子。”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五十两去做甚?对了,你为何会找上我?”云起边说边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