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完美至极的吹奏,带来魂灵难以抑制的感应,懂些乐理的,一听就猜出是原曲的演绎,心服口服。

就连舞宁公主这样狂躁的女子,也不由得平静下来,侧耳聆听。

画舫上的人都像是被带入了一个幻境里,平缓下来的心境时而迷茫,时而浮起淡淡的感伤,时而愉悦,不管是哪一种感觉,都叫人享受到了极致,甚至觉得不枉此生。

月绯央一瞬间也陷入了笛声中,神色浮起一丝痴茫,直到耳边感到温热如兰的气息,她才回应过来,瞪着姬凤翼,“喂,你影响我听曲了,这可是在有凤香听不到的。”

再看水面,涟漪也随着笛声的节奏起伏推进,甚至河上还有几只鸟在挣扎,看来也是被笛声迷惑,掉落了下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曲子,之所以失传,是因为有人用这曲子来杀人,倥偬浮生,浮生若幻哪,让人堕入迷境,觉得此生如此也罢,不如循着笛声去极乐之地,等于是乖乖束手就擒。”

“噢？”月绯央皱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姬凤翼继续道,“当时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王,名叫阴摩罗,心智修为极高,有人用这曲子迷惑他,他差一点被杀害,幸好在最后的关头回过神来,因此他毁掉了这一首曲子,想不到百年之后,竟然有人原原本本地吹奏了出来。”

姬凤翼说着,眸子不经意间冷了下来。

“没想到云罗郡主为了保住第一才女的名声,居然把这样极品的曲子拿出来。”

月绯央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却见姬凤翼的眼眸一派黑澄清明,居然一点也不受影响,再看其他皇子,早就被云罗郡主的笛声牵引,神色苍然,嘴角带着神往迷醉的笑,就连姬凤凌,虽然有三分清醒,面上却出现了挣扎的神色,仿佛想要摆脱,却深陷幻境,不由自主,拓跋珏倚在一个宝座上,墨发垂下,以手抵住额头,看不清神色,倒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皇后背对着她,似乎在看水面,看起来她有意识地不透露自己的心绪,只不过从抓紧了护栏的手,虚张开来她都没有察觉,月绯央看出来,她还是受了几分影响。

环顾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对笛声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对心智和控制力通通有了一个大概猜测,月绯央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只是她诧异,姬凤翼竟有这样超脱常人的控制力？按理来说,他就算比姬凤凌有能耐,可这方面的反应应该相差无多,为何却一个天,一个地？

云罗郡主的目光朝姬凤翼看过来,见他面带笑意,和月绯央谈笑风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相信,不,怎么会,他怎么会对她的笛声无动于衷？

她本来是打算,如果他受了影响,以后受制于她,任她摆布就容易得多了,可是他的克制力竟然强到这般令人发指的地步。

云罗郡主带着失望和不甘收尾,在场的人才纷纷回过神来。

“果然不愧是墨风国第一才女,竟然能够吹奏出完整的倥偬浮生曲,曲声还这般完美无瑕,引人入胜,敢问云罗郡主,倥偬浮生曲早就失传,您又是如何奏出来的？”

有人这样开口,大概是在探云罗有没有原曲曲谱。

听到“第一才女”这几个字,云罗只感到心头一口憋着的闷气排了出来,淡淡一笑,“我不过是根据残缺的曲谱整理,再加上自己开悟而成,至于原曲是什么样子,却是没有见过,只怕与原曲有出入,云罗献丑了,多谢各位笑纳。”

原来是凭着悟性,可是听起来却犹如原曲的感觉一般,这大概就是云罗郡主的厉害之处了。

那个人摇头,“不,我有感觉,这就是原曲的样子,说明云罗郡主您才情绝世,是天选之人,才有这般能力还原原曲。”

众人纷纷应和,云罗郡主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云罗郡主被众多的赞誉包围,知道自己总算把名声扭转了回来,眸中熠熠生辉,可是心情却有失落,就算她弹奏出这样的曲子,那个人也不肯多看她一眼么？这是不是她的悲哀？

“好,好,云罗郡主一琴一曲,尽消去重阳的不快和阴霾,可谓惊才艳艳,无人能及,本宫心里头甚是欣慰,听说你仰慕三皇子许久,萧皇贵妃也早就有心为你们搭红线,只是没有明确定下来,今日本宫趁着重阳这个热闹节日和多人在场为证,特将你玉佩给翼儿,择日完婚。”

皇后笑了起来,脸上是促成了一件好事的开心,可是眼底却闪烁着冰冷。

月绯央一怔,皇后明明知道,姬凤翼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却公然许配婚事,这不正是往荆棘上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