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成男子,倒有些小白脸的气质。
两人朝红尘街最深处走,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里面也卖拜神的用品。
这时有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靠着一张木桌。
他在画符。
姑娘走进去,朝老人喊了声:“爷爷,我回来了!”
老人没有抬头,也不回声,依然在画符。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鲜红色的朱砂在黄色的符纸上显得刺眼,符箓线条均匀,笔墨顺畅,毫无阻滞感。
看得出这位老人精于画符,没有数十年的苦功,做不到这般写意。
画完符后,老人才抬头看过来。刘长风看到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接一道,料定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不过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极其幽邃,仿佛带着锐利的尖刀。
老人看见姑娘,笑道:“你回来了,符纸有没有卖出去?”
刘长风看到姑娘脸色一滞,偷偷向自己打手势,心里暗笑:“这间铺子位置这么偏僻,生意当然好不起来。她应该卖不出符纸,才出了下策,诬我偷符箓,再来一场强买强卖。她现在是怕我拆穿,惹来她爷爷的训斥,看来今天我能日行一善了。”
当下再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她,道:“交易成了,这五两银子归你了。”
姑娘感激地看了刘长风一眼,走到老人身旁,将先前的五两银子一同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笑道:“爷爷你看,这时今天的所得。”
谁想到老人脸色一沉,喝道:“几张符纸哪里值这么多钱,你快点还给人家。”
姑娘脸色一垮,喊道:“爷爷……”
老人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贪心,卖贵了,损得是自己的阴德。”
刘长风道:“老人家言重了。我和这位姑娘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情我愿,因果两清,怎么会损阴德呢?”
老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因果两清,那我确实没必要客气。”桌上的银子收了九块,那姑娘主动拿走剩下一块,动作利索。
刘长风嘴角抽了抽。还真不客气啊,这爷俩动作这么利索,看来经常这么干了。
老人道:“既然钱货两清,客观是想买些什么吗?”
刘长风道:“符纸,朱砂,如果有符笔再好不过了。”
老人笑道:“朱砂符纸还好说,但符笔嘛。客观竟然说出‘符笔’两字,自然是学过画符的,而且还是行家。那你应该符笔是怎么制作的。”
刘长风道:“笔杆用荒郊野地不见人的老桃干,上面刻道家清心咒。至于笔尖的用的材料,虎为阳,能辟邪祈福,虎毛最佳。”
老人点头赞许,叹道:“我这间铺子冷冷清清,究其原因,除了位置偏僻,还有的就是价格比外面那些铺子贵上几倍。我虽然穷困,但始终不愿意制作滥竽充数的符纸,卖那些质量下乘的朱砂。”
刘长风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敬佩感,能恪守规矩,不被时事所迫的人值得尊重。
但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老人道:“所以你得准备好钱!”
刘长风心里气的。这一家子都是有风骨的财迷啊!只好拿出钱兜,放在桌上,声音很响。
里面有的是银子。
姑娘自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
刘长风挑了挑眉。这竟然是个紫檀箱子,这种木料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美誉。
看来这间铺子深藏不露。
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一一被拿了出来。
一叠符纸,两瓶朱砂,还有一支符笔。
刘长风伸手过去捏了捏符纸,触手就知道是按照特定工序制作出来的,质量上乘,足以承载法力。
然后打开瓷瓶,里面的朱砂鲜红如血,却没有难闻的味道。
至于那支符笔,周身漆上黑色的染料,刻上道门的清心咒,然后再涂上黄色的染料。笔毛柔软,是用极细的虎毛制成。
这些东西完全符合他心里的要求。
刘长风心里痒痒,恨不得立即提笔画符,道:“这些我全都要了,李大师你开个价吧!”
老人看了刘长风一眼,“李大师”这个名号虽然自家孙女常常这么说,但承认的人几乎没有。他在制符画符这一道上,确实担得起这个称号。这个年轻人有眼力啊!
平和一笑,道:“其实刚才跟你说要大价钱是假的,你用十两银子买我一张符箓,已经足够买下这一沓符纸和两瓶朱砂了。这样吧,这些符纸和朱砂就当我送给你,至于这支符笔,二百两银子就好。”
刘长风呵呵一笑,拿起钱袋,转头就走。
他总算是认识了这个老头的爱财程度,之前说什么卖的贵了会损阴德全是假的。要是给他一锭金子,这老头恐怕毫不犹豫地卖身。
普通人家一年花费过不了十两银子,他张口就要二百两,再加上之前的十两,就是二百一十两了。自己再有钱也不愿意给人当冤大头。
这些符笔符纸朱砂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两,大不了去道观买呗!之前那十两银子算是占人家孙女便宜的赔偿好了。
老人连连道:“别走啊,价格不合适,可以谈嘛!”
刘长风停下来,冷笑道:“老人家不要贪心,买贵了,损的可是自己的阴德。”
老人脸色一红。这句话本来是他说的,现在却由刘长风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