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口，陆彦冬彻底清醒了。
“彦冬你想上厕所吗，我带你去吧？”
孟江应该是怕他尴尬，一个字都没提他刚刚说的那句，但是陆彦冬很明显感觉孟江听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偷瞄他，虽然他平时也经常偷看他吧，但是这次的偷看很明显带着一点别的。
但陆彦冬这个时候解释又过于刻意了。
两个人沉默的走出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眼看着竟然还没到，陆彦冬实在没忍住了，“你们这儿的厕所都这么远吗？”
“不是，这边工地刚开工，还没有修厕所。我带你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
上完厕所以后，两个人漫无目的闲逛着。
陆彦冬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不过四周风景也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孟江的这个工地在的地方真的太偏僻了。
在陆彦冬过来的时候差点都不敢认，这竟然是在京兆市，这个叫德乡的地方面貌看起来就和他们老家的小县城一样。
“你今天请假了？”他随便找话题和孟江闲聊。
“嗯，听说你要来，所以提前请了一天的假。”
孟江绞尽脑汁想多和陆彦冬说上几句话，可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会干巴巴的问，“彦冬，你在学校里怎么样？”
“还可以。对了，你可以换一份工作吗？”
孟江突然停住脚步，其实他之前去陆彦冬学校找他的时候，已经穿上他最干净的那件衣服了，可似乎还是被陆彦冬嫌弃了。
他那时候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一眼就认出了陆彦冬，但陆彦冬完全像不认识他一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孟江看到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一看就衣着不凡的男生，是彦冬的同学吧？
孟江当时给和自己说，彦冬可能是在和同学说话所以没注意到他。
于是他等他下课，彦冬这次一个人也没有再像上午一样无视他，他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里。
“你能不能别来了，你来干嘛？”他皱眉看着他，极为不耐烦。
到那个时候孟江才反应过来，并不是没看到，只是嫌弃他而已。
陆彦冬爱干净，看了那么脏乱差的环境以后，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孟江一点也不奇怪，只是……
“彦冬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在外面见面，好吗？”孟江侧面回避了这个问题，“其实这边这个工作挺好的，比上一个一天多一百，还包住。”
因为是新开的工程，地方又比较偏，不好找人，所以工资比其他工地上要高点，这样他能多赚点钱，他记得彦冬之前还说要买什么球鞋来着。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累了。”
陆彦冬看着孟江，他才比自己大一岁，但是刚才拉他的时候，手上的茧和密密麻麻的疤，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二十一岁青年应该有的手。
“没有，没有，我不累不累。”孟江摇头，像生怕陆彦冬不相信一样，他又重复道，“真的，我没骗你，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怎么会觉得累呢，
那一刻孟江心里的喜悦几乎快把他淹没，这是彦冬第一次关心他，他甚至开始回忆，上次见面可能是因为彦冬心情不好，其实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
孟江心里到底在高兴什么，陆彦冬不知道。
他们一路逛着，孟江和他并排走着，他其实已经发现好几次孟江的手快碰到自己的手，是那种刻意且不自然的故意。
孟江还以为他的行为没有被发现呢，等到他再次“不小心”蹭到陆彦冬的手背时，被手的主人一把握住了。
陆彦冬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他很自然的牵着孟江的手，好像这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不是……
彦冬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主动接近他的，今天见面的时候能主动抱他，就已经足够让孟江觉得惊讶了。
孟江不由自主想起以前彦冬还在老家的时候，他那会儿还在读高中，而他那时候在远房亲戚的修车行当小学徒，因为工钱不多，空闲的时候还要去餐厅给人洗盘子。
当时在县里租了一个很小的单间，没有厨房，厕所还是公用的，小单间小到放下一张床就再放不下别的。
那时候陆彦冬每周放一天半周假，而那一天半是孟江也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只有一张床，他们只能睡在一起。
一到冬天，陆彦冬畏寒怕冷，晚上的时候孟江便抱着他取暖，那种满足感，总能让孟江回忆很久很久，明明也没吃糖，可就是觉得自己从心尖直甜到嗓子眼。
然而一直等陆彦冬上了大学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这种亲密过…
陆彦冬不知道孟江在想什么，他只是看出了孟江想牵手，所以他就牵了啊，他问孟江这两年的近况，孟江老老实实说了。
孟江在陆彦冬面前，总是无法说谎。
他没有学历，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之前做过很多别的工作，做过汽修工人，洗车工，搬运工，他觉得他现在这个工地待遇不错，介绍他过来的工友说这边不拖欠工资，比他之前的要好一点。
陆彦冬只是听着，也没打断他。
到中午饭点的时候，他领着陆彦冬穿过一条小巷子找到一家其貌不扬的小餐馆。
点餐是孟江点的，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基本上都是陆彦冬喜欢的口味，整个吃饭的过程，陆彦冬都能感觉那道灼热到无法忽视的目光。
“彦冬，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