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泽预想了无数种于秋生醒后可能会有的态度, 可能会厌恶他,可能会斥责他,可能会让他滚, 可能会从此不想见他等等。
他在臆想的每种结局里心绞痛到无法呼吸。
然后……他怎么也没想到秋会是这样的反应。
秋第一反应先闭上眼睛,过了三秒后睁开发现还是这个场景后,小声嘀咕:“还在梦里?”
然后于秋生闭着眼睛就想咬自己手臂…
诶!居然不疼!
就是咬触感也不对, 好像并不是手臂的感觉, 倒像是咬到了什么骨头之类的。
于秋生疑惑睁眼。
是啊, 他当然是不疼。因为他咬到的又不是他自己的手, 他咬到的可是狄泽的手。
狄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伸了过来,举着手, 指关节正在自己的嘴里。
这画面, 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这是干嘛呢?”
他连忙松开口, 咬自己可以根据疼痛控制力道的, 咬别人是没有疼痛反馈的, 也不知道疼不疼,只能看着对方指腹上的深深的牙印。
哦, 还有一丝丝口水。
狄泽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收回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那个牙印。
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后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被另外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抱着,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场景。
不忍直视……
不过这也证明了, 眼前的不是梦。
再或许昨天晚上的一切也都不是梦,虽然于秋生记不太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看对方现在的样子, 又看看自己衣不蔽体的下半身。
他面热耳热,看这里也不是,看那里也不是。
“对, 对不起。”
狄泽就这样看着于秋生怔怔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没几秒,肉眼可见的从脖子到脸一寸寸的红透了。视线左右躲闪,飘忽不定,露出极为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我不太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于秋生一紧张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抓什么东西。
他紧紧篡着绒被的边缘,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有点心虚,他总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账的渣男一样。想着想着眼球跟着酸涩发涨,就这么一热,泪珠不受控制从眼眶滚落下来。
于秋生吸了吸鼻子,面色慌乱,声音带上几分哭腔,
“我居然对你做,做了这样……这样的事……”
……
狄泽赶紧摇头,他是真没想到于秋生会哭,而且不知道秋脑补了什么,竟还觉得是他自己的错。
这个反应和狄泽昨晚预想的那些完全背道而驰,看着于秋生眼眶通红,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狄泽心里的负罪感愈发深重。
他轻柔擦拭于秋生眼角的濡湿,嗓子略微嘶哑,
“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这不是秋的错。”
“是我,其实是我故意勾引你的。”
狄泽盯着于秋生的眼睛。
“你没错,知道吗?”
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秋你怎么了?”
于秋生这会儿脑子一团浆糊似的,不想见人,特别不想见狄泽。
原本他想起狄泽,脑子里想起来的只会是上辈子狄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拉住想要自杀的自己。说了好些个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自己死了,他也活不下去的样子让他记忆犹深。
现在想起来都只能想起一些面红耳赤的…。
“狄泽,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狄泽眼里的欣喜黯淡几分,下床的时候明显感觉好像哪里受伤了,动作迟缓又笨拙,也能看出他尽力在掩饰不适。
“等等。”
于秋生突然叫住他,看着狄泽眼里几乎满溢出来的期待,他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你,你把我衣服放哪儿去了?”
其实狄泽家床上的被子盖着还是挺舒服的,不知道是什么面料的,好像是蚕丝的,但这也阻止不了于秋生觉得不好意思。
以前还住学校宿舍的时候,夏天很热很热其他人都光着膀子,就于秋生不愿意,主要就觉得害臊。
他们宿舍的空调有些年头了,制冷效果大不如前,开着也是聊胜于无。但就算这样,于秋生也要穿一件背心,总被舍友笑话说他像个小姑娘一样,脸皮这样的薄。
“洗了,还没干。”
“不是,我是说……”他不是说外面的衣服,是说里头的小裤衩,这才是他一直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原因。
狄泽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虚的垂下眼睑,喉结微微滚动,嘴上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
“洗了,还没干。”
然后指了指床尾的软凳上的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崭新的新衣服,里里外外都准备的很齐全。
过去的于秋生一直忙忙碌碌,没有时间谈恋爱,没有时间娱乐,那方面更没怎么引起过他注意,除了青春期那两年,于秋生就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正因为这样,昨天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他之前和狄泽说他不怎么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个说法其实不怎么准确。因为他还是能记得那么一点点记忆,只不过那些片段都是零碎且割裂的。
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吐了又好像没吐。记得在回去的路上,狄泽紧紧绷着的下颚线,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莫名让他觉得危险,他身上好像还带着血腥味儿…
真的记不太清了…
在那些并不连贯的画面里有狄泽一声声叫他的名字,他吻他的额头鼻尖嘴唇一路再到脖颈,珍重得像在亲吻什么稀世珍宝。
呢喃间蔓延出浓郁厚重的满腔爱恋。
“我爱你我爱你…秋秋……我好爱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也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在于秋生的记忆里,昨天那样的体验还是头一遭,正因为从未体验过,他明明是想推开他的,可是……除了那些,于秋生迷迷糊糊中还记得狄泽哄着他让他叫他老公来着…
他哼哼唧唧让狄泽放开他。
“乖,秋秋叫一声老公,我就松开好不好。”
释放被迫打断的滋味很不好受,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张白纸,还有一些…让他想起来就羞得蜷缩脚趾。
于秋生把整个脸埋到蚕丝被里,太丢人了吧!
狄泽已经出去了,他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房间很大,整体色调偏冷色,整洁又干净,甚至可以说太整洁,一尘不染到都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比起家,它更像一个酒店。
可他又很清楚记得昨天狄泽说的就是回他家。
“你,你,你怎么有两个头啊。”
说着他伸手去戳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