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不是不晓得,如今这世道,人人都情愿将女儿送给文官做妾,也不愿嫁给武官做妻,叶姨娘怎的却反着来?”蒹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姨娘反其道而行之,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经历的那一番事,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傅敢追为人忠义,三姊姊又不求甚的荣华富贵,跟着他定然能安稳度日。”云娇细细的说道。
“这人身在军营之中,家里头妻子哪能安稳度日?”蒹葭不服:“况且,傅敢追又不是甚的大将军,性子还那般莽撞,又是个实心眼儿,做事说话都不会转弯,三姑娘柔的跟朵花一般,怎能嫁给那样的大老粗?
真不晓得叶姨娘瞧上他甚的了。”
“瞧你这张嘴,人家好好的儿郎,倒叫你说的一无是处了。”云娇失笑:“那你说说,若是这人的心术不正,成日里招花惹草,也算能日日守在你身边,你这心中便安稳了吗?”
蒹葭闻言一愣,有些语塞,顿了半晌才道:“若是不能安分守己,便是系在裤腰带上也是无用的。”
“你这话是学的哪里的?”云娇抬眼望着她。
“我听黄菊说的。”蒹葭低下头有些心虚的回道。
“下回别说了,太过粗鄙。”云娇一笑,又埋头制茶去了。
“我晓得了。”蒹葭吐了吐舌头,又兀自嘀咕道:“还是姑娘厉害,奴婢说了这许多,抵不过姑娘这三言两语有道理,照姑娘这样说,傅敢追也算是三姑娘的良人了。”
云娇两眼盯着手上活计也不曾抬头:“是不是良人如今可不知晓,不可浑说,免得怀了三姊姊的名声。”
“奴婢记下了。”蒹葭捂嘴打了个哈欠。
云娇含笑抬头:“你可是困了?若是困了,便在榻上睡刻儿吧。”
“姑娘当真?”蒹葭欢喜起来,她白日里又不得睡,夜里头到这个时辰了,自然是有些乏了的。
“自然当真。”云娇抬眼望着她:“左右我这刻儿也不睡,你便在榻上寐刻儿,等我睡的时候叫你起来守夜。”
“谢姑娘。”蒹葭笑着转身坐在了榻子上。
“这被褥若是嫌薄,你去柜子里头再抱一床来。”云娇又叮嘱了一句。
“不用了,姑娘屋子里头烧了碳,不冷。”蒹葭说着便躺了下来,唔,真软和,她不由得笑了。
“由你。”云娇瞧了她一眼,也笑了笑。
屋子里便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蒹葭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偶尔有茶叶随着云娇手中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音,主仆二人便这般,一个制茶,一个安枕,香炉之中轻烟缭绕,说不出的安宁祥和。
……
翌日,云娇去春晖堂请了早安才回屋子,黄菊便小心翼翼的跟着挤进了屋子。
她快步走到云娇身边小声道:“姑娘,老爷来了。”
云娇走到门边,将帘子掀开一道缝隙,偷偷的往外瞧。
蒹葭同黄菊也凑了过去。
果然瞧见把言欢的背影朝着钱姨娘那屋子去了。
云娇心中暗暗猜测,想是为了昨日之事,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父亲便又要出来了。
果然,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把言欢便走了出来,且脸色阴沉的紧,显然是得知了钱姨娘不曾能说服把云庭。
云娇悄悄放下了帘子,轻手轻脚的往后退。
“娇儿。”
把言欢的声音忽然在外头响起。
云娇一惊,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父亲,女儿来了。”
蒹葭忙挑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