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我着甚的气。”云娇低下头不瞧他,总觉得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方才不听你的,还吃了许多酒。”秦南风往她跟前凑了凑,带着笑意,声音柔柔的。
“你不听便罢了,左右那疤痕又不长在我脸上,你想吃便吃吧。”云娇瞥他一眼。
“我也是迫不得已。”秦南风皱起眉头:“我若是不将他们喝倒了,哪能坐在这处同你说话?”
云娇闻听此言,一时间心乱如麻。
秦南风送梁元俨出去的时候,她便想见了,无论是接夏家兄妹,还是行令吃酒,秦南风都是用心良苦,为的就是将他们都支走,能坐下来同她单独说一刻儿话。
可是值得吗?他们终究是……
这又是何苦呢?
“小九。”秦南风见她不说话,便凑到她跟前,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今朝是你的生辰,你别闷闷的,欢喜一点可好?”
生辰?云娇怔了怔,他不提她倒险些忘了,今朝端午,确实是她生辰。
阖家老小都晓得她是这一日生的,可这些年来家中却从来无一人敢提及。
因着那道人说她端午正午所生,妨父克母,父亲便觉得她是不祥之人,如今这几年还好些,往前她才回把家之时,那些人瞧见她便露出些厌恶之色来,唯恐避之不及,哪会有人肯给她过生辰?
自五岁从莱州回了把家,家里头每逢有人过生辰,厨房做饭总是会另外做一些长寿面、寿桃点心之类寓意吉祥的饭食,每个院子都会分上一些。
遇上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嫡出的姊姊们过整十的生辰,家里头还会大肆操办,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唯有她的生辰冷冷清清,除了哥哥同姨娘,从来不曾有人想起过。
哥哥会给她买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哄她开心,钱姨娘则会悄悄的藏些面条,等到夜头翩跹馆关门落锁之后,才会燃着炭盆,用一口小锅,给她下一碗长寿面,再卧一个荷包蛋。
云娇记得有一回端午晚上,恰逢父亲去了翩跹馆,她便不曾吃的成那碗长寿面,一直耿耿于怀了好些日子。
其实,她是不大爱吃面食,但每年姨娘给她做的长寿面面,她都会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
仿佛那般,便过了一个完整的生辰似的。
秦南风瞧出她有些失落,不想叫她不快活,便故意伸手去捏她的脸。
云娇哭笑不得的拍开他的手:“别闹。”
秦南风便笑了起来,忽而又一脸正色,盯着她道:“小九,你好生同我说说,你脸上这疤痕到底是怎生弄的呢?”
“都已然痊愈了,你便别问了。”云娇抬眼望着他:“倒是你,伤成这样,往后少吃点酒,也别碰辛辣之物。
我那处祛疤止痛的药膏还有一些,我用不上了,回头取给你。”
“小九。”秦南风撅着嘴不依,说话口气也软绵绵的,似乎极为委屈:“你从前不是这样,你可是甚的事都不瞒着我的,怎的如今倒同我遮遮掩掩的了?”
“都是些不值当说的事。”云娇瞧着他不禁笑了。
瞧他这神色,与小时候缠着她撒娇的情形一般无二,哪里还像先头说起战事之时的意气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