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夫君去了何处?”杨慧君正站在前厅。
烛火之下,她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着一身月白色襦裙,身量高挑纤细,容貌出众,清雅娴静。
“出去跑了会马。”秦南风摘下面具,抬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杨慧君走过去扶着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出城了?”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身子弱就别跑马了,这一路奔波还不够你累的吗?”杨慧君有些心疼。
“我没事。”秦南风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
“听说你今日当街用马鞭了?”杨慧君问了一句。
“那是丁寅看不惯那男子当街调戏姑娘,我如今哪有那臂力?”秦南风苦笑。
“明日便要去见那大渊的皇帝了,你可预备妥当了?”杨慧君转过话头,不曾再追问。
“我有什么可预备的?”秦南风笑了笑:“左右,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但你还是要小心,我同你说过,你舅舅便是功高盖主,被他设法除去的,你同他不共戴天。”杨慧君叮嘱道:“你切切不可暴露了身份,不然定会有性命之忧。”
“那我的父母家人呢?”秦南风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迫切之色来,手指却微微的搓了搓。
若不是为了此事,若不是为了查出当初与东岳合谋害他舅舅的到底是何人,他又怎会在此处同这女子虚与委蛇?
“你的父母家人早就不在了。”杨慧君直视着他:“不是同你说过吗?你是跟着你舅舅长大的,所以才会同他情同父子。”
秦南风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我累了,早些歇着吧。”
说罢,他便要回房。
若不是他失忆本就是装的,恐怕还真要叫这女子骗了去,杨慧君善谋确实名副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谨慎以待,步步为营,才算伪装到今日。
“夫君。”杨慧君忽然叫住他。
秦南风回头看她:“还有事?”
“这里是生地方,我一个人……害怕。”她有些不舍得往前走了两步。
“不用怕,我已经命人在外头加派了人手。”秦南风宽慰她,又温和的道:“我身子一直未曾痊愈,夜里咳的厉害,会扰了你的清梦。”
“那你记得吃药。”杨慧君点了点头,暗暗掐了掐手心。
成亲这么久了,二人从未同眠过,她是女子,从前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今朝思虑良久才提出,可他……
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装的?
书案前,秦南风就着烛光,面前摆着大小不一的雕刻锥,他正雕刻着从云娇那取回来的玉镯。
后窗,丁寅冷眼看着赵丑同吴卯两个活宝划拳。
吴卯输了,仰天无声做悲切状,丁寅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
他叹了口气,抬手开窗翻了进去。
屋子里,秦南风头也没回。
吴卯认命的坐在床边的踏板,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便从房里送了出去,他显然十分熟练,一手撑着下巴,两眼盯着自家少主的背影,口中不时的咳嗽两声。
窗外,丁寅带人离去之后,又出现一人,听了片刻房内的动静之后,便也悄然离开。
夜,归于宁静,除了那咳嗽声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