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欢在回家途中,一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到了家中之后,他也不曾去书房,也不曾去连燕茹那里,而是直奔翩跹馆。
途中,遇到了闻讯而来的把言笑。
“大哥。”他满面殷勤地迎了上来:“如何,可想到法子了?”
“去去去。”把言欢瞧见他便烦心:“回院子待着去,别在我跟前现。”
若不是这个弟弟,他怎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叫一个小丫头握着把柄,还得想方设法的对付她。
他算是看穿了,把言笑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做什么都不能做官。
等这件事情了结了,他就算是再没有帮手,母亲再怎么哭闹,他也不可能再让这个弟弟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官了。
等云娇死了,立刻便让他辞官去,给他开个铺子或是寻个别的营生,哪怕是他就这么养着他们一家,也不能让这个坏事的继续留在官场了。
“大哥你别这样……”把言笑也知道自己活该被骂,对他是又敬又怕:“我也不知道邹氏她连这话都往外说,你放心,我以后……”
“你还有脸说什么以后,先把眼前度过去再说。”把言欢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大哥你别生气,我就是不放心,来问问你……”把言笑苦着脸解释。
“你问了有什么用?你是能帮上忙还是能干什么?
滚滚滚,滚远点!”把言欢越发的不耐烦,挥着手像驱赶苍蝇一般挥舞着打发他,脚下也不停的往前走。
“大哥……”把言笑还想再说点什么,其实他心里头挺愧疚的,他也不想这样。
而且他也不甘心,这好日子也没过多久,就这么完了?
但看把言欢烦躁的模样,也不敢再跟上去询问,犹豫了片刻还是满脸晦气的转身回院子去了。
把言欢一路快走,很快便到了翩跹馆门口,他回头朝平步示意。
平步会意,上前敲门。
“谁呀?”
里头,守门的婢女询问。
“是老爷来了。”平步回道。
“吱呀——”
门打开了,婢女彩虹探出头来瞧了瞧。
把言欢正欲抬脚进去。
就听得“砰”的一声,门又拍上了。
“老爷请稍待,奴婢这便去通禀姑娘。”彩虹在里头说了一声,接着便传来她进屋子的脚步声。
把言欢站在外头,看着紧闭的院门,脸色一片铁青。
谁家的父亲进女儿的院子,还得等女儿首肯了才能进去的?
这是他的家,他是一家之主,这家里他哪里去不得?
真是岂有此理。
他是太纵着她了,自从钱姨娘去世之后,他心怀愧疚,也知道这个女儿心里难受,一贯不同她一般见识。
谁料却养的她越发的骄纵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自认为对得住她,她却还是这样的咄咄逼人,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慢慢恢复如常,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过了片刻,里头传来脚步声,门又开了,还是彩虹。
这回,她把门开的大了:“老爷,姑娘请你进来。”
她说着让到了一旁。
把言欢抬脚跨进了门槛,想了想回头朝着平步道:“你就别进去了,在门口等我。”
等一会儿,他要放低姿态,不想让亲近的人瞧见了,这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
“是。”平步答应了一声。
云娇已经站在廊下了,她不想让把言欢进她的屋子。
她平静的望着把言欢走进来,朱唇轻启,淡淡的问:“你想好了?”
“是。”把言欢拢在袖子下的手互相搓了搓:“我可以答应你,为你和你娘正名……”
云娇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看样子还有下文,她又问:“你有条件?”
“也算不上是条件吧。”把言欢低下头,似乎是有些歉疚:“如今,你握着你二叔的那些事,我也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
就是问问你能不能宽限几天,你看这给你正名,你还要公诸于众,那就得预备些东西。
家族里族长和长辈们也得请过来,还有些个亲朋好友、见证人之类的,毕竟是改族谱的事,三日时间,今朝几乎都过了一日了,余下两日,太过仓促,你看这……”
实则,是杨慧君手下同他说,时间太急他们来不及集结人手。
让他想法子拖延几日。
“你要几日?”云娇打量着他。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不知他有没有隐藏着旁的心思?
她看不出来。
把言欢不愧在官场浸淫数年,做事说话不显山不露水的,想从他神色上看出端倪,很难。
“十日吧。”把言欢犹豫了一下:“只要十日,我便能预备好一切,替你和你娘正名,并将从前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会儿,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神色也变得坦然。
云娇再厉害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他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怎会在个小丫头跟前怯场?
“十日太久。”云娇望着他沉寂了片刻:“最多,再给你五日。”
就给他五日,看看他会如何。
“那就听你的。
爹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对爹苦苦相逼的。”把言欢眼中闪动着感动:“云娇,爹能不能求求你,你别叫爹辞官好不好?
我知道,从前我做错了许多事,我认,我一定痛改前非,以后,我一定好好的疼你,等你出嫁,我给你陪一大笔嫁妆。
你还有别的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你做。
只求你放过我这一回,好不好?”
他说着,眼中已然泛起了泪光。
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一身功名,还有如今的官职,他还想更上一层楼,怎么甘心就这样辞官不做?
那还不如叫他去死。
云娇静静的望着他,轻轻笑了笑:“如今,知道你是我爹了?”
早做什么去了?
这么多年,她活的像一个有爹的孩子吗?
到这个地步了,想做慈父了?
可惜,她不需要了。
“云娇……”把言欢难过的掉下泪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世重名重利,你要是让我陡然离开官场,你说我能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