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秦南风牵着云娇一道进了屋子。
两人坐在桌边吃了早饭,云娇也不曾追问什么,她知道他等会肯定会说的。
果然,吃了早饭秦南风就说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夜里也没睡好,拉着她一起上床补觉,两人一道躺在床上,紧紧依偎在一起,他这才细说了这一回初秋猎的情形。
原来,这一次出去狩猎,梁元俨自己是带了不少人手的,秦南风又指派了神勇营的一支小队伍跟着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而他则带着人跟着梁承觐。
梁承觐毕竟一把年纪了,身子又不大好,不论如何,他是一国之君,他这个将军得护他周全。
要不然,现在朝堂之中局势不明,他真要是就这样撒手人寰了,留下了这一对纷争,这天下肯定不会太平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老百姓,他也要尽职尽责。
起初两日都好好的,到得第三日清晨,情况变有些不对了。
先是神勇营神武营有几个人身子不适,症状都是一样的。
他怀疑是有人投毒,可身子不适的人不多,而且,也都不是特别的严重,梁承觐又坚持今朝要出去。
他便吩咐下去,让众人都警醒着些,就怕有什么意外。
可怕什么来什么,出去不过到了半途,便遇上了刺客。
双方自然动起手来,打着打着,他就觉得这些刺客有些不对劲,对方打的旗号是要杀了梁承觐,可却刀刀往他的致命处而来。
就在他怀疑对方的动机之时,忽然传来了梁元俨那边告急的消息,他稍微分了分神,便有二人朝着他前后夹击而来。
他闪过了前面人的箭,却躲不过身后那人的刀,在这要紧关头,是丁寅冲上来替他挡了这一刀。
好在这一次他防备做的出口,支援的人很快便到了,对方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可却还是纠缠不休,不肯离去。
他没法子,又要顾着梁承觐,只能派了人去救梁元俨。
“原来,丁寅的伤是这么来的。”云娇一只手捂着心口,听的心惊肉跳的。
“是。”秦南风叹了口气。
“我去看过他了,大夫说他没有性命之忧,你别太担心了。”云娇宽慰她。
她是既庆幸又愧疚,庆幸的是她叫丁寅去了,替小五挡了这一刀,愧疚的是因为他们两人的缘故,让丁寅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不管旁人说她自私也好,狠心也罢,小五没事就是最好的。
“嗯。”秦南风点了点头:“你去看过梁元俨了?”
“看过了,我去的时候还没醒,他的伤也不轻。”云娇侧过身与他对视:“那你说,这次到底是谁动的手?”
“具体是谁不好说,那两位都有可能。”秦南风微微皱着眉头:“他们与我动手之时,招招想要我的命。
后来营里的增援到了,他们居然也不逃跑,还是与我们纠缠,边战边退,一直到彻底招架不住,这才四散而逃。
而那时候,梁元俨那里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云娇思忖了片刻道:“会不会,他们纠缠你跟你动手,其实都只是在拖延时间,也就是声东击西,好让那边的人尽快解决梁元俨?”
“应当是这样。”秦南风神色有些严峻起来:“但是,这伙人显然也不想让我好。
我猜,他们的初心是缠着我,不让我去救梁元俨,但其实,如果能杀了我,他们又似乎更乐意?”
“你查了一夜,都没查到线索吗?一点迹象都没有表明是谁在动手?”云娇追问他。
“我猜,有极大的可能是韩值。”秦南风思索着道:“梁元肃为人倨傲,他要是想动手,不会拐弯抹角,只会径直揭竿而起。
能做到慢慢的蛰伏,宛如一条毒蛇一样在暗中等待这样的时机的人,也只有韩值。
他为人阴柔且工于心计,而且心思细腻,他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梁承觐对梁元俨有不一样的心思。
所以,他是真的想置梁元俨于死地。”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针对你?”云娇担忧的望着他。
“因为我不为他所用。”秦南风一笑:“对于他那样的小人来说,不是他的人,那就意味着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敌人,自然早些除去早些好。”
这是他推论出来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相,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官家怎么样了?”云娇问。
“他没事,不过,他似乎要唱一出大戏,叫了所有的御医。”秦南风顿了顿道:“估摸着,他是要借题发挥了。”
云娇才不管什么发挥不发挥:“那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会怀疑官家想栽培梁元俨?这件事情,除了官家和你我,应该没有其他的人知道,你想过吗?”
“因为,梁承觐一直让我带着他?”秦南风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啊,官家看重你,这是众所周知的,他让你照顾谁,那么谁就是被栽培的人。
韩值他们应当就是这么想的。”云娇细细的分析了一番:“所以,咱们现在得远离梁元俨,他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你靠的越近,他越容易出事。
而且我也很担心你,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很危险,他们得不到你的助益,就想要除去你。”
“有什么好危险的?”秦南风揉她的脸:“你夫君武艺高强,难不成还怕那些个腌臜小人?”
“不是这话。”云娇推开他的手,一脸正色:“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是个隐患,咱们得去除掉才行。”
“怎么去除?如今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谁干的。”秦南风也有些惆怅:“加强防备吧。”
“那若是咱们家疏离了梁元俨家,他的处境是不是就好一些了?”云娇思量了片刻问他:“而你,也不要这么直来直去的,咱们可以假意那些人交好,这样至少他们不会想着除去你。”
“你的意思是……”秦南风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要你远离了梁元俨,他们就不会对你穷追不舍,总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了吧?”云娇问他。
秦南风想了想道:“那倒不至于,他们或许又会换一副脸,像从前一样拉拢讨好。”
“拉拢讨好也比暗箭伤人强啊。”云娇眼睛转了转:“要不然,咱们就先试试跟梁元俨翻脸吧?”
“翻脸?”秦南风来了兴致,一手撑着脑袋俯视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呢?”云娇反过来问他,一双清亮的眼带着笑意。
“我觉得……”秦南风抬眼思索,接着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
“回头再说,先睡吧,我乏了。”云娇偎进他怀中,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秦南风轻拍着她的背,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官家下了圣旨至秦府,秦南风护驾有功,封为宁国公。
此圣旨一出朝野上下人人传颂,秦南风在帝京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整个帝京几乎人人都在传说着秦南风其人其事。
秦家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送礼的、攀关系的数不胜数,秦家那放东西的库房,东西都堆不下了。
云娇只得让人将一个空着的院子收拾了,把东西暂时堆了进去。
因为家里有丧事还未过三年,动土动工都不合适,所以库房是盖不了,只能如此将就了。
从秦南风做了国公,云娇越发的忙了,连着好一阵子都不能到茶坊里去,好在掌柜的顶得住事,把个茶坊倒也经营得像模像样的,只是云娇那馥郁茶总是跟不上茶坊里卖,他每回见云娇总不免絮叨一番。
如此,在忙碌之中日子一晃便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除了秦南风被封为国公这事引起了一番波动之外,整个帝京都无比的安宁,可这其中的暗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知晓?
这两日,云娇合计了一下,打算大摆宴席,宴请宾客。
上一回,秦南风中状元的时候,送礼的人就有许多,大多数她都让人回了礼,实在不愿意有交集的,就把礼还了回去,也不曾请客。
可这一回,送你的人更多了,有许多都是推脱不开的,东西收了这么多,却连客都不请,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她其实吧,也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不想劳这个神,而且也怕公爹不高兴,毕竟三哥哥去了还没几个月,但这一回不同了。
不过,单单是怕别人说小气,还不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的搞一场宴席,此番,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蒹葭,帖子全都发下去了吗?”云娇又确认了一遍:“所有的送礼的人家,都请到了?”
“奴婢都一一比对过了,全都送了。”蒹葭难得认真仔细。
她知道这事关系到少爷少夫人乃至整个秦家的脸面,万万马虎不得。
“行,厨子都定好了,接着就是采买一番。”云娇翻出之前的记下的纸张:“照着这个买就可以了。”
预备了几日之后,终于到了正是宴客的这一日。
秦家大门口,秦焕礼带着赵忠竹守在门口迎客。
赵忠竹原本还不大想来,云娇劝了几句,又请她也替自己分担些,赵忠竹觉得过意不去,这才来了。
此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秦府门口大路正中央。
秦焕礼一瞧,镇王府的马车,忙迎了上去。
轿帘掀开,被小厮扶下来的人居然是梁元俨,后头跟着把云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