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无论喜事丧事,舅爷都是得罪不得的。
老夫人无故断了腿,如今拿不出个交代,这可是大大的不孝,若是事情闹大了,外头的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眼下四邻虽都打发了,可扶松的却都还在,这要是传出个不孝的名声,别说往后钱胜说亲了,便是钱妍也休想嫁出去,这家中人人都落不得好。
是以虽是寒冬,钱世海孝帽子前头却沾着汗水。
钱世林也在一侧站着,最边上是温氏。
丁氏已然重新穿上孝服,站在钱世海身畔,陪着一张笑脸。
“舅爷,上公堂就不必了,这事说起来也是作孽。
都怪我那招上门的女婿,简直不是个人,我也是瞎了眼才招了他,他趁着我们都不在,去奶奶房中想翻些财物,也不晓得怎弄的,就踩断了奶奶的腿……”
“那个畜生在哪!”老舅爷如何听的下去,拍着桌子豁然起身。
“舅爷您先消消火,”丁氏一脸讨好,接着挥手放声道:“那个狗娘养的,我哪能饶了他,他敢断奶奶一条腿子,我已经叫人把他两条腿子都打断了!”
云娇在心中冷哼,这二舅母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活像真的。
丁氏接着又是一脸愤愤,仿佛极为替婆母不平:“老舅爷要是不信,我这就叫人把他抬得来。”
老舅爷冷哼了一声。
“快去抬来!”钱世海忙吩咐下人。
几个小厮应声去了。
不一会,沈长东便被七手八脚的抬来了。
是真的抬,连个门板都不曾有,便由几个小厮随意的抱头抱脚,半抬半拖的进了正厅,直接丢在地上。
沈长东腿伤未愈,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一路痛苦哀嚎不止,此刻躺在地上,已是浑身颤抖,满面涕泪。
“猪狗不如的畜生,”丁氏冲过去朝着他的腿便是一脚:“天雷怎么不劈死你个大不孝的东西,我今朝要把你屎都打的流到裤里。”
沈长东痛的满地打滚,连连求饶:“娘啊……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饶了你,你可曾饶了我奶奶!”丁氏追着他踢:“你害死我的好奶奶,我今朝就要你的老命,你要讨饶就下去朝奶奶讨饶吧!”
说着又追上去连踢数脚。
沈长东滚了一会便眼睛一翻没了动静,已然痛的昏死了过去,腿上的旧伤被踢的破了,裤腿上沾满了鲜血。
丁氏这才停住脚,瞧着老舅爷。
老舅爷晓得她是何意,这是问他这般处置可还满意。
他方才瞧着,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确实是断双腿,此刻又当场被打的昏死了过去,他气顿时顺了些。
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听闻这丁氏平日里是个胡搅蛮缠之辈,瞧不出竟还是有些孝道。
他沉吟一番开口道:“此等畜生,还不打出门去,留在家中作甚?”
钱世海这才开口道:“舅舅,照理说这畜生早该打出去,只是胜儿大了,妍儿也要说婆家了。
若是外头晓得他们父亲如此不堪……”
余下的话便不必说了,老舅爷自然明白。
老舅爷摆了摆手:“罢了,抬下去吧。”
钱世海夫妇松了口气,打发人将沈长东抬了下去。
厅中复又嘈杂声起,人人尽皆忙碌起来。
吉雅茹不解,拉着云娇轻声问道:“便是留着沈长东,他这臭名声不也传出去了吗?钱胜钱妍不照样寻不到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