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玉也在,他一直默不作声,旁人同他说话,他也只是随意敷衍一下。
他心里不是滋味,他想气自己同云娇定亲的时候……
半晌,他叹了口气。
秦南风叫他们劝的连着的吃了几盅之后,便放下了酒盅:“行了,你们吃吧,我不能再吃了,我下午还有正事,不能耽搁了。”
这定礼送来了,下午还有回礼,他还得运回去,那是大事,他若是吃酒吃醉了,那不像话。
“你的酒量,我们还能不知道?这才到哪儿?再吃再吃!”盛鹤卿说着便将他的酒盅斟满了。
罗载阳在一旁起哄:“再吃这么多也不会醉,快吃快吃!”
他可不曾忘了,当初他成亲的时候,叫他们灌酒灌的不轻,这大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行了你们。”梁元俨却起身帮忙拦着:“逐云下午还有正事,那是大事咱不能耽搁了他。
再说这定亲的日子吃的烂醉也不像话,岳父大人看了也不喜,就这么着吧,我替他吃一盅。”
他说这仰头仰了一杯,这才坐下。
“好兄弟。”秦南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错了,往后你们不是兄弟了,是连襟。”罗载阳哈哈大笑的道。
有人闻言起哄:“对对,是连襟,这好几个都是连襟呢。
看看盛大少爷,一下子连了两个。”
众人哄笑起来,都说盛鹤卿是好福气,一娶娶了姊妹俩,叫他吃酒。
盛鹤卿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方才还都在劝秦南风吃酒,这怎么就轮到他了?
但热闹到这地步,他也不好浇大家的凉水,只好吃了。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吃了酒立刻便开始回敬,桌上顿时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梁元俨趁着空隙,扭头朝着秦南风道:“逐云,我求你件事。”
连燕茹的事,把云姌在他跟前说了许多回了。
他也不曾说过太多。
那是把云姌的亲娘,他不好多说,但依着他所知道的事来说,连燕茹得到如今的下场,那就是罪有应得。
把云姌其实自己也晓得,她娘做的不对。
可她能怎么办?那毕竟是她的亲娘,就算是做过再多的错事,也是生她养她疼她的人。
如今,连燕茹落到那地步,她做女儿的不可能不管。
但把云姌其实也只是在他跟前抱怨过几回,还真就不曾求过他开口。
方才突然来便提了此事,让他同秦南风说。
他觉得有些难开口。
这不是秦南风身上的事,不然,以他们的情谊,他或许会卖他个面子。
但云娇,那可不好说。
他总觉得,那九妹妹平时看着笑吟吟的不多言不多语的,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但把云姌急成那样,都用“求”同他说话了,他看着也心疼,不好不闻不问。
但他也不敢保证,只是说姑且试试吧!
“什么?”秦南风虽吃了几盅酒,但半分醉意也无。
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不醉,此刻,他也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但梁元俨这么同他说话,他还是有些差异的。
这小子有时候一根筋,会犯傻,但到底出身王府,该有的清高还是有的,不会轻易求人。
“你知道,云姌她娘如今叫九妹妹弄到一个偏远的庄子上去了,她眼睛又看不见,身子又弱,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九妹妹这……又不让人探望,云姌快要急坏了,托我求求你,你看你能不能替她向九妹妹求求情?”梁元俨试探着开了口。
他最初是想过了今天再说的,但瞧秦南风喜的眉开眼笑的模样,便想着今朝开口,正巧趁着这喜事,他心里欢喜,没准就答应了呢?
“这事……”秦南风歉然的望着他:“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帮不了你。”
“别啊……你同九妹妹说一说,九妹妹难道不听你的?”梁元俨不由得问。
“了恭。”秦南风往他跟前凑了凑:“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梁元俨抬头望他,见他神色凛然,不由心中一跳,定了定神才想起来,秦南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而且,他在外头几年,回来性子也变了些,如今他们也都大了,已经过了动不动就动手的年纪了。
“你经历过未出生,就险些死在娘胎里么?早产落地,便险些被送去庙里自身自灭。
五岁之前,不能跟随亲娘,哪怕是去外祖母跟前伺疾,也被人算计到险些失去清白,更莫要说在这个家中这些年所受的大大小小的委屈。”秦南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换成我,连燕茹只会比现在更惨。”
别说云娇不可能放过连燕茹,就算云娇肯,他也不肯,他的人,岂能白白的受那些苦楚?
自然是要千百倍还回来的。
梁元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罢了,你就当我今朝不曾开这个口吧,别坏了你的好兴致。”
他知道,这口开的,确实草率了。
秦南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曾多言。
吃过午饭之后,把云庭夫妇便张罗起回定礼。
这回定礼,他们也要预备不少东西,譬如各色布匹,皂罗巾缎,金玉帕环,七宝金环以及云娇亲手所做的女工。
不过,云娇只做了一双袜子,旁的全是他二人去集上买来的。
另还要配以茶饼果子一类的吃食,悉数成双。
最重要的是要预备一双空酒樽,盛以清水,放入四条红色金鱼,另插入金筷子一双,银筷子一双,万年青两株。
贫苦人家用的自然是寻常的竹制筷子。
此谓之“回鱼箸”。
除此之外,秦南风来的定礼,以一半回之。
如此,定亲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