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忠勇夫妇二人去了之后,这位老人家便一直缠绵病榻,秦南风不在的那两年多,云娇还特意去看过两回。
“还那样,等会儿出去行见亲礼,你便能见着了。”秦南风拉了拉她:“行了,咱别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
“说什么高兴的?”云娇笑了,托腮望着他,一双妙目顾盼生辉:“说说你娘多给了我四个银元宝?”
“你别说,这还真是个稀罕事,我娘那个人从来都是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花,今朝能对你这样大方,可说明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说起这个,秦南风也觉得稀奇,他是知道自己的娘有多节俭的,这事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这么说,往后我可得好好孝敬她。”云娇消得更欢快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
秦南风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姑娘。”
是蒹葭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云娇答应了一声。
蒹葭应了一声进来了。
秦南风掀开了帷幔,笑看着蒹葭:“还叫什么‘姑娘’,该改口了。”
“是,少爷,少夫人。”蒹葭站定,行了一礼,满面笑意。
“蒹葭不错,从善如流。”秦南风很是满意的点头。
“贫嘴。”云娇笑着探出头来:“什么事?”
“两位媒人叫奴婢来同少爷少夫人说一声,让你们快着些换妆,等一会子便要出去了。”蒹葭说着笑嘻嘻的上前:“姑娘快下床来吧,到梳妆台前,奴婢帮你整理一下发髻,再换一身衣裳。”
“好。”云娇下床,低头看地上的鞋还摆在秦南风鞋上,不由脸一红。
蒹葭捂着嘴悄悄笑了起来。
……
前头,侧厅。
秦焕礼满面无奈的坐在主位上,另一侧坐的满面怒容的秦焕禧,秦焕禄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欲言又止。
侧厅里头,便只有他们兄妹三人,所有的下人全都被秦焕禧打发出去了。
桌上,放着四个黄灿灿的金元宝,正是秦焕禧才拿出来的。
秦焕禧手捏着桌角,看着秦焕礼:“照大哥的意思,就拿她没法子了?”
“大妹妹,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说这些有什么用。”秦焕礼叹了口气,看了看桌上的金元宝:“再说,家里头办喜事,你这事也做得不地道,她已经进了门行了大礼,真要是丢了脸,你我三人脸上也都无光。”
他原本是不大愿意云娇给他做儿媳妇,但有官家的话,他也就没有了旁的心思。
今朝再看一看,云娇还算是端庄识礼,抛却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娘家,单看人品样貌也不算辱没了他儿子。
他心里头已经认命了,家里办亲事,谁不想欢欢喜喜、顺顺当当的?
何况他就这么一个嫡子,无论心里如何,事情肯定是要好好办的。
可这个大妹妹,偏偏要做这个时候生事情。
“你别拿我同她放在一道说。”秦焕禧怒气冲冲的道:“她进门了又如何?就算生了孩子,我也不认她。”
“姐姐,你别这样。”秦焕禄声音不大,她身子弱,似乎有些中气不足:“你为了莲子,不值当如此。
我都细细的问过了,当初那事情是莲儿先做的不对,人家不可能任由她欺负。
现如今人既然进门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也消消气。”
“消什么气?”秦焕禧顿时瞪圆了眼睛:“你倒是会做好人,我为了你女儿,你反到胳膊肘往外拐起来了。
我告诉你,就算不为了莲子,我也不会上罢甘休,你是不曾见她在酒楼里对我的那副嘴脸,我还受她?
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秦焕禧,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阖大家子这么多人,谁敢如此待她?
把家这个丫头简直反了天了。
“我们毕竟是出了门的人。”秦焕禄慢言细语的劝说道:“过了今朝,各人在各人家里,也就逢年过节或是家里头有事,才能见上一面。
真的不必大动干戈,姐姐若真是不待见她,以后少回来就是了。”
“少回来?我凭什么少回来?我可是姓秦。”秦焕禧气的站起身来:“她来了我就不能来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爹娘哥嫂都不曾这样说过,轮到她不让我来?
秦焕禄,你要讨好她你自去,别在我跟前来这一套,你想两厢讨巧是吧?
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你要是认了她,我就同你一刀两段。”
她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大哥,你看她说的什么。”秦焕禄说不过她,气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如今他们年纪多大了,可这个姐姐性子还是这么刚强,若依着她说,根本不必要如此。
孩子们都大了,她的莲子没福气嫁回来,那都是命,不能将这事怪罪在云娇头上。
且她也不想搅合娘家的事。
秦焕礼沉寂了片刻道:“大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今朝是办喜事,你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子,无论如何你要忍住了。
其他的事情,等过了今日再说。”
“我自然知道,你当我是那不识大体的人吗?”秦焕禧满面不悦的往外走:“我去看看爹娘预备得如何了。”
秦焕禄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还这样,用这一套能管好祝家,可不见得处处都管用。”
“她不就这样。”秦焕礼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问她道:“你家那个活宝,近日如何了?”
他问的是他的小妹夫,秦焕禄的夫君。
“还能如何?”秦焕禄神色有些黯然:“常去勾栏瓦肆的也就罢了,耗不了多少银子,只是这个赌钱……实是个无底洞。”
“江山易改本秉性难移。”秦焕礼冷哼了一声:“若依着我,带人去将他抓起来,关上三五个月,看他往后可敢再犯。”
“罢了,孩子们都大了,往后还要说亲,真那样就难看了。”秦焕禄连连摆手,又叮嘱道:“大哥,你等会儿见了他,万万别给他脸色看。”
“你啊你。”秦焕礼摇头叹息:“焕禧那个性子,若是能跟匀一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