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深深地呼吸,努力接受这次荒谬的教学。
“过来帮忙。”元昱招呼她,“帮我拿着电筒。”
叶昔皱着鼻子走上去,都已经在他的船上了,她还能怎样?但一身反骨,总是要找地方长出来的:“你不是怕我把鱼吓走么?”
“声音会,灯不会。你别晃就行。”元昱轻声指导她,他的声音本就温柔好听,放轻了,愈发像是柔软的细纱。
不过叶昔无心欣赏,一心找茬:“那你说话,鱼不就跑了吗?”
元昱闭嘴,压着眉头瞪了她一眼,他今夜没戴眼镜,秀丽如月的眉眼半嗔半怒,又比月色更明媚几分。
叶昔像拉拉链一样拉上了嘴。
两人安安静静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合力把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鱼竿组装起来,蓝色的夜光漂随海浪上下浮动,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与鱼竿拉开距离。
叶昔跪趴在沙发的靠垫上,上了社会实践课后,她知趣地换了个问法,还不忘压低声音避免吓到鱼:“阿...嗯,昱总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元昱在亲水甲板站着,背对着叶昔倚靠在她旁边,两个人的高度正好相当。他也压低声音:“你下午刚过海关,便有尾巴跟上了你,在涟华酒楼外头候着听令;你去找陈伯告别,陈文九的跑车便在大门就位。他为我父亲做事多年,行动从来不会没有目的,只有你,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被他迷得七晕八素,才会相信是偶遇。”
叶昔的脸一下子红了:“...是傻。”
元昱盯着她看了好一阵,语气凉凉:“不要被他迷得七晕八素。”
叶昔的声音细如蚊吟:“好。”
元昱脸上的冰冷化开,声音也温柔许多:“我跟踪的人是陈文九,不过如果你愿意,我确实想派一个人跟着你。”
他眼睛里的戾气一闪而逝:“安全很多。”
叶昔犹豫了一阵:“谢谢昱总,但派人的事情,还是等等吧...让我做点心理准备。”
元昱望向她,还想争取下,夜光漂那头突然有了动静。
两人同时压住了嘴唇,快而轻地往鱼竿凑过去。
拉杆,收线,下网,手忙脚乱,总算合力钓上来一条...八爪鱼?
八爪鱼抓着鱼线不肯松手,长长的触手沿着鱼线伸展凹出个造型,看架势,鱼还是自愿上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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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深夜里,陈文九独自在阳台抽了一根烟。
烟烧到一半的时候,他拨出了一通电话。
“怎么了?二十四小时内给我打两次电话,不像你哦。”谢旸声音懒懒,是刚睡醒起来。
“你最好还是回来一趟,”陈文九抽了一口烟,“有个人你得亲自见一见。”
“怎么了?”
陈文九的话少事儿大:“你哥哥今天...差点撞死我。”
想起那一幕,陈文九还是兴奋得发抖。彼时元昱给他打了通电话,警告他立刻回头,他以为元昱在开玩笑,没当一回事。
元昱说到做到,连上三台跑车将他逼上山路,就是没法将他逼停,他玩得更开心,自然不会收手,没想到元昱居然是动真格的,早就在山顶等着他,直直从正面撞了上来。
挂挡,加速,对视,车对车刹住的那一瞬间,林宝坚尼上那双被改装成“恶魔眼”的大灯光线明亮,照得对面跑车驾驶座上的元昱像一只恶鬼。他忽然很肯定若不是叶昔还在他车上,元昱绝对会压一脚油门撞上来。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元昱的警告是真的——
“她是我太太。你敢动她一条头发,我就剃光你整个头,让你一辈子留在大屿山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