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钦差副使的海瑞前脚回到北京,后脚就直奔城外各赈灾点去看,甚至都没有跟着朱载坖入宫述职。
他没想到南京来的赈灾物资会那么快。
怪不得蒋如俨会说他们北京的行政效率低下,南京的官员办事确实很利索。
南京的赈灾物资是走的漕运和海运,往来的文书通告也是加急奔行,而他海瑞因为和朱载坖这个太子在一起,回京的速度注定不会快。
总不能让朱载坖骑马一日狂奔上百里吧。
于是这便造成了一个时间差。
当海瑞回到北京的时候,南京的赈灾物资已经到了快接近十天!
分发赈灾工作已然开始有序进行。
“肉呢?鱼呢?”
在一处处赈灾点视察下来的海瑞惊讶的发现,这里仍然只有菜粥,根本见不到一点一星的荤腥油水。
但海瑞却并没有怀疑陆远,他第一时间怀疑的是这些肉食被贪墨了。
赈灾的户部官员支吾不言,最后只推脱说压根就没有,海瑞哪里会愿意相信,他怒气冲冲跑进户部,要求查看入库记录。
如今的户部尚书方纯斥责一句:“海瑞,你在发什么疯。”
“南京这次送来的赈灾物资去哪了。”
“什么物资?”
“渔产和肉呢。”海瑞怒视着方纯:“足足两千引渔产、十万斤肉食,都去了哪里。”
方纯张嘴结舌,偏头不敢和海瑞对视:“不知道。”
“不知道?”海瑞怒不可遏的上前三步,几乎和方纯面贴面:“你是户部尚书,你说不知道!”
整个户部值房内陷入死寂,所有官员都没想到海瑞竟然如此大胆的质问顶头上司方纯。
方纯又羞又恼,他退后两步指着海瑞:“你、你放肆。”
“禽兽食禄!”海瑞破口大骂:“身为户部尚书,竟然敢说入了户部府库的物资去了哪里不知道,方纯,尔简直就是枉食国禄,有何颜面说出这种话的。”
就在这个时候,户部右侍郎唐道庆开了口。
“南京确实送来了渔产和牲畜。”
“去了哪?”海瑞猛然转头看向唐道庆,方纯也一样。
唐道庆看了一眼方纯,而后平淡开口:“但是刚入库的当天,司礼监就拿着皇上的中旨来将其调走,运送去了山东、河南的京营驻地。”
听到这话,海瑞不可置信退后两步,骤然间啊的一声痛呼出来。
“皇上,这可是赈灾物资,是灾民的命啊,如何能挪用,怎么敢挪用,君父啊!”
海瑞陡然放声痛哭起来。
“不吃肉难道就会饿死人了吗。”
方纯低喝一声:“现在灾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海刚峰,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但那是赈灾的物资!”海瑞咆哮一声:“方纯,你身为户部尚书,难道不知道赈灾的物资不可挪用吗,《大明律户律》挪用冒支户部钱粮所当何罪,方纯,你敢说吗!”
被海瑞指名道姓的喝骂质问,方纯身为尚书也是怒极:“你、你、你安敢如此无礼,汝还知何为上下尊卑吗。”
“你已不是海某的上官,你是大明朝的罪人!”
海瑞咬牙切齿说道:“挪用冒支户部钱粮、擅解官封以坚守自盗论,两千引渔产、十万斤肉食,够你满门抄斩了!”
“海瑞!”方纯厉喝一声:“就算这件事是挪用冒支,那也是皇上下的中旨,挪用冒支的人是皇上,你当如何!”
“那海某便弹劾皇上!”
海瑞冷视全场,甩袖离开。
所有人都傻了眼,不可思议的对视。
刚才海瑞说什么?
弹劾谁?
简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