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二十三年进士,三十六年权倾朝野,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从承天门走进文渊阁这条路,老夫走了三十多年,可谓一路如履薄冰,比起太师来,可是差远了。”
“华亭兄,去了南京以后作何打算。”
“呵呵,我等为人臣子、为人下属,还能怎么做,惟有奉命行事而已。”
“若是这个命有冲突呢,听谁不听谁啊。”
“罗阁老和太师是江西老乡,您会怎么做呢。”
“呵呵呵呵,当年我叔父还在位的时候,慧眼识珠一眼就相中了还在国子监做司业的严分宜,此后短短五年,严嵩就从一个小小的六品国子监司业一路坐上了南京吏部尚书的位置,所以严分宜投桃报李,对老夫大加提拔,老夫入翰林仅一年就到吏部做主事,继而员外郎、郎中、右侍郎,这一路整整走了二十七年。
等到太师主政南京吏部,老夫又接了左侍郎、吏部尚书再到如今阁臣大学士,有时候细想想,这官当多大才算大啊。”
“是啊,中举人想着中进士,中进士想着入翰林,入翰林想着进六部,进了六部想郎官,做了郎官想尚书,做了尚书又望内阁。”
“如今进无可进的时候会不会收心。”
“不收心也没有办法了,对吧。”
“呵呵,呵呵呵呵,还是华亭兄看的准,不收心也没有办法了,太师年不过四旬,这个首揆的位置起码要坐几十年呢。”
“不过像张居正、谭纶这些人也都年轻着呢,就怕他们会着急。”
“那个从南京来的张四维不就很着急吗。”
“罗阁老也看出来了?”
“年轻人,升的快,藏不住什么马脚的。”
“要不是来了个陆鸣,这次所谓的政治协商绝不可能谈妥,一旦谈不拢,立刻开战。”
“华亭兄觉得真若是开了战,这南北胜负几分?”
“南九北一,不过这个九需要一点时间。”
“怎么说?”
“一旦开战,不是南北开打,而是南边先内斗,攘外必先安内,太师想要统合江南全境,他只能动兵戈,因为他割据自立,很多党派不会跟他的,哪像现在那么容易。”
“华亭兄清醒啊,那华亭兄觉得,这个内斗,胜负又是几分。”
“必胜之局,只是时间罢了。”
“啊?”
“罗阁老在南京待了几十年,还没觉察到太师的恐怖吗。”
“这还真不清楚,老夫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太师只是不想动武,不代表动武打不赢,广州的殷正茂有十万军,海关的戚继光有十几万军,两者加一起就二十多万了,毫不夸张的说,只靠着这二十多万人,太师便有足够之武力在一到两年内完全统合江南,继而再发兵北上,不两年,一统全国。”
“嘶!那么可怖?”
“可能,这都估计保守了呢。”
“既然如此,太师为什么?”
“呵呵,老夫也不明白。”
“可能太师是担心,刀兵一起,便要担负一个分裂国家、发动内战的骂名吧。”
“而且战乱会摧毁江南这几年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社会经济,海关和广州有几千门最新的强力火炮,可以说不再担心坚城堡垒,但火炮齐鸣,寸地焦土,这恐怕也是太师不愿意看到的,实话实说,冲这一点,老夫很钦佩太师。”
“是啊,自古以来面对帝位而不动心者鲜有,太师这是欲效法周公了。”
“但愿如此吧。”
两人走出皇宫的同时也结束交谈,徐阶拱手微笑:“罗阁老早些休息。”
“华亭兄一样,告辞。”
“告辞。”
二人分别登上马车离开,夜幕越来越深,最后将整个皇城吞没在夜色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