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宫的海瑞仍旧是直泛迷糊,陆远说的话对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超前了,让他此刻一时半会实难接受。
虽然无法完全吸收和理解陆远一番话的核心精神,但有一点海瑞还是有明确认知的。
自己又被陆远利用了。
也因此,海瑞仔细梳理了一番,将陆远这次和自己说的话又原原本本、从头到尾的分析一遍,实在分析不出来之后,海瑞只能选择存疑。
是的,存疑。
都被陆远骗那么多次了,要是陆远说什么海瑞就信什么,那得是多大一傻子。
主观上存疑,客观上海瑞还是选择了按照陆远的交待保持沉默。
他在等,等陆远口中那个所谓的替他解决问题的人出现。
会是谁呢?
“宪台、宪台。”
邹应龙一直守在文渊阁外,看到海瑞出来连忙上前:“宪台,您可算是出来了。”
看得出来邹应龙很紧张,估计是担心海瑞这一趟文渊阁之行直接把自己人给搭进去。
“本官没事。”海瑞平静下来回复:“本官交代你的事都办了吗?”
“已经派人去江西分宜抓捕严世藩了,也派人去了苏州抓捕杨金水了。”
海瑞点点头:“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宪台,还有一件事。”
“说。”
“吏部的张部堂、户部的赵部堂设了宴,想请您赴宴。”
海瑞皱眉刚欲拒绝,话到了嘴边突然停住。
有人会替自己解决问题。
这个人是谁?
或许此刻就要呼之欲出了。
一念至此海瑞便点头:“二位部堂在哪里?”
“远东酒楼。”
“好。”
海瑞没有再耽搁,离开皇宫便登上马车赶往赴宴。
等他在侍者的引领下推门进入房间时,房间内的人让他为之一怔。
吏部尚书张居正、户部尚书赵贞吉、海关总督谭纶、兵部尚书俞传正、国管局长蒋如俨等人都在。
这套配置,可谓是大明朝政坛谁都不可忽视的政治团伙了。
“刚峰兄来了。”
张居正看到海瑞便起身,微笑拱手:“见过刚峰兄。”
“张部堂。”
“私下小聚,就不要称职务了。”张居正很是自然的接过东道主职责:“这几位刚峰兄都认识,居正就不一一介绍了,咱们直接落座。”
“几位部堂先请。”
“刚峰兄先请。”
“请。”
几人客套一番,最后还是张居正落座主位,一左一右坐着谭纶和海瑞,再往外便是赵贞吉、俞传正、蒋如俨三人,敬陪末座的则是张居正的随官萧维翰,这也是屋内六人所带随官中唯一一个留下作陪的。
六人落了座,侍应便要为六人倒水被张居正赶了出去。
“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侍应退出,萧维翰自然而然的接过这饭局上的服务工作,为众人斟酒添茶。
“几位上司盛情款待,联袂等着下官一人,想来是有大事吧。”
海瑞没动筷子也没动酒杯,两手交叠放在腹部,开门见山的询问。
“刚峰兄性子直,大家伙都知道,那咱们就不绕弯子。”
张居正呵呵一笑:“今天请刚峰兄来确实有事,听说刚峰兄把陆炳和严嵩给抓了?”
“这事确实是有。”海瑞看向张居正:“怎么,张部堂想要打听案情?”
“没有、没有的事。”张居正连道:“三法司的案子怎么办居正不会冒昧打听,这一点刚峰兄大可放心,居正不会难为刚峰兄的。”
“多谢张部堂理解。”
张居正随后又道:“案子呢居正不会打听,不过有件事居正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刚峰兄通个气。”
“请说。”
“就在刚峰兄你抓捕陆炳和严嵩的时候,居正和孟静正在乾清宫向皇上汇报吏部和户部的一些工作,而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来向皇上汇报这件事,换言之,宫外的所有情况皇上现在都不清楚。”
海瑞神情有了些许变化,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由着张居正继续说。
“在我大明朝,谁有这个能力、谁又有这么大胆子闭塞圣听,我想这不需要居正来说,今天请刚峰兄来不是为了案子,而是为了劝刚峰兄一句,咱们可以不做贤臣,但绝不能做背主的贰臣,无论是谁,想要借案子大搞株连,都不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海瑞扫了一眼这在座的几人:“张部堂说这话,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在座各位上司都是这个意思?”
“咳咳。”赵贞吉轻咳两声:“刚峰兄,这不是谁的个人意思,和您说这事,确实都是为了朝廷社稷,你在外面办案子,宫里的消息就被封锁,难道这不是有心为之的谋算吗。”
谭纶也道:“海瑞,莫要做了有心人的棋子刀剑啊。”
“各位上司就不要绕弯子了。”
海瑞此刻直接出言打断:“各位绕来绕去其实就是一个目的,不希望下官将案子办大,再说直白点,各位是怕海某将案子联系到皇帝头上去,继而闹出臣子告君父的笑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