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陆远站起身,直视朱载坖:“陛下,新法不溯旧,所以按照这个原则,太上皇当年做的事,本辅不会再追究,不过希望太上皇能主动站出来,尽快将东厂、锦衣卫这些衙门裁撤,同时宣布将织造局、市舶司充公,如此,这些衙门干的烂事才不会牵扯到太上皇和陛下您,还有就是将这些年来,太上皇靠着万芳园、不夜城分润的脏银交出来,彻底和过往做个了断。
不然的话,新法施行之后,怕是要按照新法追究太上皇和陛下您的罪责。”
剪除皇室最后武力,没收皇室财产。
从此之后,皇室彻底沦为了吉祥物、沦为了摆设!
“朕、真需要和父皇商议。”
陆远笑了笑摇头:“看来陛下还是没懂本辅的意思,本辅不是来和您商量的,是来告知您,国宪之下,众生平等,您和太上皇也是必须要遵守的,不要与万民之心为敌,本辅可以念多年交情不予追究,但是,法不容情,到那时,本辅想保也保不住你们啊。”
扔完这话,陆远转身就走,留下面如死灰的朱载坖原地发呆。
这是嘉靖父子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你不要体面,那只能帮你体面了!
这一时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对着陆远,因此,当陆远走出乾清门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官员等着了。
“太师。”
李崇上前开口,语气有些担心:“顺利吗?”
“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
陆远微微一笑,而后扫视众人:“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没必要守在本辅这里,以后也是如此,踏踏实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说罢,陆远喊上李崇上自己的马车去往文渊阁,于车内发问:“本辅不在的这一个月,折腾的不轻吧。”
后者苦笑:“那是真够折腾的,话说太师,您何必如此啊,就算施行国宪,也没必要由着张居正他们鼓捣什么国委会出来。”
“怎么你也跟着着急了?”
陆远看他一眼:“有的东西需要时间来推动,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一眼看到五百年后,国家的发展是存在变数的,而这个变数不只在于制度,还有人,治国需要官,本辅再利害,也不可能化身千万,取代这天下所有的官吧。”
李崇点点头:“下官明白了,您现在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自行协作配合运转的官员集体。”
“有人支持独裁,有人支持宪治,谁都能找出理由。”
陆远嗯了一声:“但是一个国家总不可能同时推行两套截然不同的制度。
我们经常说摸石头摸石头,帝制的石头咱们已经摸了几千年,怎么摸摸宪治的石头就不行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心中已经习惯了头上有个君王皇帝,现在属于是不适应期罢了。”
“您说的对。”李崇点点头:“国宪定下来后,大家伙都迷茫了,以前大家都学着如何揣摩上意,毕竟只要讨好了皇帝就能当大官,甚至一个太监都能权倾天下当立皇帝。
可现在全乱了,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处世为官。”
“干好自己的事,国家有考成,有没有出成绩一眼看得到。”
陆远摆手道:“行了,以后这种事都不要再提了,本辅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可能特别好可能特别差,甭管对错,都得走下去,发扬优势,改正错误。”
最后陆远对李崇言道:“你这个政研室的国策卿,要多辛苦了,多往下面跑一跑,实地调研。”
“是。”
陆远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能做的事已经全部做完了,是对是错,留给时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