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落了营寨,赵完和戴经被请到了王忠的汗帐,后者准备了丰盛的酒肉但被推拒。
“老哥见谅,现在军中有规定,战时不准饮酒。”
赵完将酒坛拿到一旁,王忠劝了一句。
“辽东寒彻,喝点酒也是为了暖暖身子,不碍事的。”
“没办法啊,规矩就是规矩。”赵完坚决推辞:“老弟是个酒鬼大家都知道,可是再馋美酒也没辙,老哥就别再劝了。”
王忠本来还只当赵完是在和自己假客气,可见其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也是惊诧。
这家伙竟然还真能把酒给戒掉?
明军的军纪现在有那么严?
按下心头的疑惑,王忠也不再纠结此事,继续将重点放在此次明军出征的事情上。
“赵老弟,这次叶赫、乌拉二部扰我部落,确实是很让人忿怒,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一些小摩擦,朝廷兴师动众,上万大军远征千里而来,也实在是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辽东这片土地属于勇士的舞台,几千年来都没停止过争斗和杀戮,以前女真各部发生摩擦的时候也没见朝廷出兵弹压过,现在来了,你说是为了塔山卫,谁信?
赵完当然知道王忠不相信自己义正言辞的说辞,可他本就不在乎,王忠信与不信的重要吗。
“王老哥,这朝廷啊和你们部落不一样,朝廷是有规矩、有法度的地方,塔山卫是不是我大明的?”
“这,当然是。”
“既然是,那朝廷派兵有什么问题吗。”赵完笑呵呵说道:“老哥,朝廷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你安安心心,了却后顾之忧的尽快走马上任,辽东经略使的位置可是为了你而设立。”
王忠喝下一杯酒,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半个月前,我在辽阳的时候见到建州女真觉昌安的儿子了。”
“哦?”赵完疑惑道:“那还真不清楚。”
“赵老弟,你和哥哥我说实话,觉昌安的儿子去辽阳,是不是也是为了朝廷设置辽东经略使的事。”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
赵完摇头道:“王老哥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些大事哪轮得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知道。”
“可就在那次见面之后,我这才刚回族内,朝廷欲设置辽东经略,并有意于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海西四部。”
王忠盯着赵完说道:“毫无疑问,这个消息是建州女真散布出来的,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不是朝廷说的吗。”
赵完呵呵笑了起来。
“老哥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说过了,这种大事,老哥觉得我能拿主意吗。”
“我自幼仰慕中原文化,曾五次亲率使节入北京朝贡,先太上皇陛下赐我汉名王忠。”王忠沉声道:“赵老弟,有些事老哥我不是傻子,看的明白,谭总督让我去当那什么辽东经略,明摆着就是要将我放到火炉上烤。”
赵完不作回答,沉默相对,由着王忠继续向下说。
“赵老弟,你我相交已有六七年,还望你念在这份交情上,不要难为我了。”
“王老哥说的难为是何意?如何才能不难为?”
“你就说叶赫、乌拉二部只是游弋袭扰,并无有大举进攻的意思,请命撤离。”
王忠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他宁愿同时应对叶赫、乌拉两部的挑衅摩擦,也不想去当那个辽东经略。
“老哥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做这个辽东经略了。”
王忠言道:“非是我不愿做,实在是才疏学浅,难堪此重任。”
“老哥的心思我明白了。”
赵完站起身说道:“我今晚就写信呈报总督。”
“多谢赵老弟。”王忠惊喜起身,道了句来人,便见帐外走进来两名马弁,捧着托盘,木盘上放着一块块狗头金。
“王老哥这是什么意思?”赵完扭头看了一眼。
“辽东贫塞没有什么好东西,一点心意,赵老弟就笑纳吧。”
赵完伸出手拿起一块,掂了掂后放回去。
“一斤多重,老哥,这块金子我要是收下,我的脑袋可就没了,告辞。”
言罢,不等王忠开口挽留,连同戴经直接拔腿离开。
二人连着亲兵骑马奔出王忠的汗庭营区,戴经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