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一生,如履薄冰(煌未央)_第186章 孤的心,狠吗?(2 / 2)_朕这一生,如履薄冰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186章 孤的心,狠吗?(2 / 2)

    “便又拿着从孤这里买走的粮食,来换孤手里的钱,以偿还少府的债?”

    “姑母,这是真把少府内帑,当成了堂邑侯府的库房啊……”

    见刘荣不再装糊涂,刘嫖索性也摊了牌,不再和刘荣拐弯抹角了。

    就像是个明知道自己欠债,但就是不愿意还的老赖般,满不在乎的将肩头一耸拉,便也直入正题。

    “太子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我这做姑母的,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没错。”

    “我手里的粮食,都是少府内帑调拨给太子,以供太子平抑粮价的平价粟。”

    “总数二百二十万石余,花了足足一万万两千多万钱。”

    ···

    “场面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此番,便算是太子技高一筹,摆了我这做姑母的一道。”

    “五十五钱买来的平价粮,太子按五十钱收回去,里外里算下来,每石也能赚五钱。”

    “每石亏五钱,我认了。”

    “二百二十万石粮食,共计一万万一千万钱——太子也不用给我,直接替我送还给少府便是。”

    “剩下一千万钱,外加二百二十万石粟,我不日便会派人送去少府内帑。”

    “前后忙活这么些日子,反平白送给少府内帑千万钱,已经是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才愿意认下的。”

    “真把我逼急了,把事儿闹去东宫长乐,那就不好看了……”

    呵!

    刘嫖话音未落,便见刘荣满是讥讽的‘呵’了一声;

    待刘嫖稍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望去,刘荣甚至还极为夸张的撇了撇嘴,完全不压制声线的嘀咕了一句:嘿;

    还‘不好看’呢;

    也不知真到了那时候,究竟是谁不好看……

    “太子,真要这么狠心?”

    “真要把事情做绝,连一点宗亲情谊都不讲了吗?!”

    在刘嫖看来,自己已经做出了相当大的让步,来满足刘荣了。

    按照刘嫖的认知,刘荣接下来就该顺坡下驴,待着台阶就下来,把这件事直接翻篇。

    甚至日后,刘荣还应该为了此番,自己所遭受的千万钱亏损,而另外补偿自己!

    但可惜的是:刘荣,并不是刘嫖想象中,那个任由自己拿捏、任自己编排的泥塑雕像。

    对于刘嫖为自己‘给足’的面子,刘荣,却是连个假笑都欠奉……

    “孤的心,狠吗?”

    话都聊到了这个份上,刘荣也不再寻情假意,自称为‘侄儿’了。

    从刘嫖不顾亲情,亲自下场哄抬粮价——甚至是在天子启、窦太后都分别打过招呼,自己也亲自上门,做过最后通牒之后,依旧固执的要和刘荣作对时开始,刘荣,就已经没有这个姑母了……

    “嗯?”

    “孤的心,狠吗?”

    ···

    “还未出生——还在娘胎里,便见惯了深宫里的明枪暗箭,阴谋诡计;”

    “出生即为庶长子,既是万千瞩目于一身,也聚万千敌意于己身。”

    “——两岁风寒,三岁发热,五岁落水,九岁中毒;”

    “本以为父慈母爱,等到了记事的年纪,母亲却已经失了圣眷……”

    说着,刘荣便含泪带笑的抬起手,指向与乙殿一墙之隔的画室。

    “便是在这里;”

    “孤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便是在这方画室相依为命——足足一十五年。”

    “好不容易等到父皇即立为帝的一天,搬出了那间画室,搬出了这太子宫;”

    “却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母子四人相依为命。”

    “那方新的囚笼,叫凤凰殿……”

    ···

    “孤,是皇长子。”

    “而且,是没有嫡出兄弟的皇庶长子。”

    “——若是做不成储君,孤,母亲,还有两个弟弟,都必定不得好死!”

    “但做储君,又谈何容易呢……”

    “母亲,拖累我;”

    “父亲,不喜我;”

    “便是一向不怎么厌恶我的皇祖母,也因为我没娶一个才刚断奶的表妹,便从此厌了我。”

    言及此处,刘荣原本撒向殿外的目光,便不由落在了刘嫖的脸上。

    刘荣在笑;

    笑里却满是苦涩。

    刘荣在流泪;

    泪里,却又满带着喜悦……

    “孤的心,狠吗?”

    “——都说母亲拖累我,我何曾弃母亲于不顾?”

    “——都说父皇不喜我,我又何曾献媚于君父当面,以邀圣宠?”

    “便是皇祖母——便是手握储君太子废立之权,握着我母子一家四人性命的皇祖母,我也是既不曾谄媚,又不曾有过丝毫不恭。”

    ···

    “孤的心,狠吗?”

    “——比起姑母,又如何呢?”

    “比起意欲屯粮居奇,坐视关中粮价鼎沸、百姓无粮可食的馆陶主,孤的心,还算狠吗?”

    “比起宁愿将太子侄儿推上风口浪尖,甚至因此而不得不蛰伏,从此再也不能主政,也非要赚这点昧良心的钱的馆陶主,孤的心,还算狠吗……”

    “比起今日,一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之态!”

    “以帝王之姿,逼迫太子储君替自己,吃下这大亏的长公主殿下!”

    “孤!还算是个心狠之人吗……”

    陡然将面色一拧,中气十足的发出这接连几声咆哮,刘荣不由得身形一定;

    片刻之后,又冷不丁讥笑着摇起头。

    “姑母居然反过来说,是侄儿把事情做绝?”

    “——姑母是哪来的脸,用这样的话来问侄儿的?”

    “究竟是谁,把事情做绝——又究竟是谁,不顾及宗亲情谊,乃至于君臣之道、尊卑之序?”

    ···

    “姑母,难道不觉得这句话耳熟吗?”

    “——同样的话,侄儿,也曾同姑母说过的~”

    “侄儿问姑母:姑母,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当真要全然不顾宗亲情谊?”

    “姑母给出的回答,是从侄儿手中,买走的那二百二十万石平价粮。”

    “呵……”

    “少府满打满算,才给侄儿调拨了三百万石平价粮,单姑母一人,便买走了二百二十万石……”

    摇头苦笑着,刘荣终是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待再度抬起头时,刘荣望向姑母刘嫖的目光,已尽带上了平日里,只会出现在天子启眉眼之间的淡漠,和决绝。

    “姑母,且回吧。”

    “若是要卖粮,大可去东市;”

    “又或是学侄儿前些日子的样子,就在堂邑侯府大门外,设摊立棚,沿街叫卖。”

    “——也不妨给姑母透个底:少府内帑,如今是侄儿话事。”

    “要想卖粮给少府内帑,侄儿能给出的价格,是石作价二十六钱。”

    “二百二十万石粮食,共计五千七百二十万钱。”

    ···

    “便替少府做个主,为姑母抹去零头吧。”

    “——二百二十万石粟,外加六千万钱整!”

    “姑母送到少府内帑,便是两清;”

    “若送不到,那侄儿忙碌这么些时日,也当是到了一朝长乐,以拜东宫太后的日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