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便是宁尘所在。

“唰！”

他立于山头，极目远眺，凭着如今强大的武体，目力可见万里之外蚊蝇振翅，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那座山头之上的身影。

那身影身披神光，端坐山头，身前一根仙羽漂浮，显得超然出尘，如谪仙降世。

“唰！”

似乎感应到了莫缺的目光，山上那道身影睁眼，向莫缺所在之地望来。

二人相隔无数山峰，遥遥相望。

“你来了，没有让我失望！”

宁尘开口，坐于那座最高的山头之上，声音不大，却如能穿透虚空，清晰地传到莫缺所在之地。

“百年已过，你当年欠下的债，也该偿还！”莫缺隔空开口，声音同样没有响彻天地，却可传出万里。

二人一见面，仅是简单交谈，便都显露出了不凡手段。

宁尘这边，他将声音凝成元气，发出不大的声音，却能让万里外的人听到，说明其对天地法则的掌控，已达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而莫缺这边，他只有真气，没有元气。

武道真气和仙道元气之别，便是真气只能依附于武体之上，无法离武体太远，亦不能和天地之力相合。

而仙道元气，则可离体极远，且可与天地诸般法则共鸣呼应。

所以莫缺的回话，用的是和宁尘不同的手段，他以真气震动空气，当空气当成媒介，使得声音可以清晰传至宁尘所在。

这亦说明他的武道实力，也修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武体非凡，一呼一吸，皆藏有奥秘。

“匆匆百年，在如今这片浩瀚天地，你我，亦算彼此唯一的故交。”宁尘继续开口，“若有可能，我倒想留你一命！”

莫缺回道：“同生一片天地，我却不打算留你性命，你活着，是对那些死去之人无声的讥讽！”

为前世天地献出一切的人，都已长埋地下，背弃天地，舍弃苍生，臣服天上人的宁尘，却仍活在人世，且受万人敬仰。

这要让莫缺将那些亡人置于何地？

宁尘不死，不足以告慰那些逝去的人！

“你一生都在为他人而活，不累吗？”宁尘仍旧古井无波，“当年，你一人之身，肩负整个武道，最终也未能阻止武道灭亡！”

“灭世之战，你又为所谓的天地苍生，打到肉身尽碎，可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芸芸众生，皆是蝼蚁，昔日的先人，也都已是过去，你却为了那些蝼蚁，和已经不存在的先人，几乎献出一切，值得吗？”

这是宁尘和莫缺最大的不同之处。

当年莫缺为护天地，可以舍弃一切，那一战他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打断了最后一块骨。

可于宁尘而言，天地苍生，皆可舍弃，古时先人为护天地做出的牺牲，六域的芸芸众生，对他来说，都可轻易抛下。

“没有那些先人的牺牲，何来那片天地？没有那片天地，何来你仙盟，又何来你宁尘？”

莫缺冷冷回道：“你受尽先人恩泽，方有今日，就连你能在灭世之战中活下来，都是因为仙盟之主宁太虚，舍身为你铺路！”

“现如今，你却就凭一句话，就将一众先人的付出和牺牲，都化为虚无？”

他怒火上涌，眼中杀机隐现，战意升腾，恨不得即刻将宁尘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