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唐棠的表情淡定，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意外和好奇。

云沐辰心头一松，道：“被人割了脖子，死在你住的房间里，手底下有用血写的一个‘禾’字。”

唐棠微微挑了挑眉，眸中的情绪渐渐褪去，漫上一层冷意，从容地给他将茶续上，再给自己倒茶，语气淡淡地道：“你怀疑是我杀了她？”

“不是，”云沐辰的语气很坚定，“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唐棠放下茶壶，轻笑了一声，道：“牡丹写下个‘禾’字，显然是想嫁祸给我。她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命来嫁祸我吧？凶手是谁？“

云沐辰捏了捏眉心，“我已经让人查了，会还你一个清白。”

唐棠轻笑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清白的，用不着你还。背后之人的目的，不就是离间我们的关系吗？觉得我杀了你的心腹女人，你会跟我反目成仇。怎么？难道他们觉得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还不如牡丹吗？”

云沐辰听这话觉得刺耳，“什么心腹女人？她只是我的一个手下而已。“

唐棠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手下？手下会嫉妒成狂？不分尊卑地讨伐我，还对我动手？”

云沐辰这几天焦头烂额，那颗骄傲的心让他的脾气也有些压不住了，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道：“她嫉妒你，是因为我吗？还不是你私下跟萧长风见面！你做什么事以前，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照顾过我的脸面和立场？”

唐棠紧紧抿了抿唇，不断地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代沟、代沟，这里封建社会，男女大防严苛的封建社会！

做了个深呼吸，辩解道：“我跟萧长风不算是私下见面，我们是在亭子里说话，牡丹就在远处瞧着！”

云沐辰缓缓点了点头，压住火气道：“好，那昨晚的事，你让萧长风给你打掩护，让林小六给你推波助澜，却瞒着我这个丈夫，怎么说？你知不知道我很被动？

不是说好有事我们商量着办吗？我已经暗中联系了朝中的几名大员，时机成熟，就联合上折子重查宣平侯一案。你现在用这么偏激的方法逼迫皇祖父重察旧案，想没想过，皇祖父和父王震怒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将来如何在宫里和府里立足？”

唐棠的火儿压不住了，嘲冷一笑，道：“我告诉过你，我听到皇上想杀我吧？太子也同意了！他们都要杀我了，我还客气什么？他冤杀了我全族！还想杀我这个唯一的苗儿，凭什么？

我用点儿手段，让他在临死前修正他的错误，给宣平侯平反，怎么就不对了？当皇上就能不辨是非对错了吗？若是他还不给宣平侯平反，我能让太庙被雷劈，你信不信？”

这是威胁自己呢？这让云沐辰的火儿也压不住了。

“我信！”云沐辰气呼呼地站起来，“皇祖父已经命三法司彻查当年宣平侯府的案子了，你不要胡来！那样会造成朝堂动荡的！你要是还在乎我，就三思而行！”

堂堂世子皇孙，难免有自矜身份的骄傲。说完，拂袖而去！

心里又委屈又酸涩，他已经在默默努力帮她达成愿望了，为什么她不跟自己商量，就一意孤行？她有没有把他放在心里？有没有为他们的未来考虑？

然后，又默默地安慰自己：别生气，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是人！她们水妖不懂人情世故，心思单纯，性情爽直。

她用了季唐棠的身体，总得完成她未了的心愿。虽然手段有些激进，但从道义上来说，没有什么错。

唐棠也被他气得不轻，看着蜡烛跳跃的火苗儿，喘大气。

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就是这样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