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像苏家,他们有宋家送的东西。我们就是想准备,也没啥可用的。”
王长岭作为一介文臣,最重名声清誉,猛然被抄家流放,按上反贼的名头,他身上的伤,远不如内心的痛苦。
但此时,老父亲王太傅一身是伤,昏迷不醒,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他过活。还有年迈的奶奶,他只能勉强自己,强打精神支撑着。
听大哥这么一说,王长林脸色暗下来。
唉,可不是吗?
他们王家兴盛时,亲戚满京城,父亲学子满天下。可是一旦获罪入狱。连条狗都躲着他们王家走。
十里长亭,他们王家人,一个送行的亲戚朋友都没有。
再加上他们是半夜突然被围府抄家,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可以说除了他们家人身上穿的衣裳,一大家子身上连一个铜钱都没有。
王长林不由扭头看向后面的马车,唉,好在皇帝赐了小妹一辆马车,马车里面有太后赐的一些东西。要不然,他都不敢想像,他们要如何把重伤昏迷不醒的父亲,和年迈的祖带着上路。
但这庆幸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抄了他们家的是皇帝。
皇帝不但抄了他们的家,还让父亲赤足戴枷长街高喊我有罪,把父亲的尊严踏到泥土里。
最可恶的是,皇帝竟然还宠幸了他们的小妹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宠过了,封了美人,居然又再废掉,打发出宫随他们王家流放。
皇帝做的所有事情,件件都是在打他们王家的脸,而且一巴掌比一巴掌狠。
这时候,王长林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大哥说出,幸好皇帝赐了他们一辆马车这样的话来。
“过往一切,都只当是梦一场。长林啊,我们一家子人都齐齐整整的,这比什么都好。”
王长岭叹息一声,这两天,他心痛,也一直在思考着他的前半生,思谋着他们这一家人的后半生。
他也想通了。
皇帝是君,他们王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想路太医一家一百多口被砍杀在菜市街上,
再想想,那么多皇子府,公主府,上到百岁老人,下到腹中胎儿,几千条人命。皇帝一道圣旨,全都死了。
再看看镇国公府,一门九将,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只剩下一个男丁苏镇北还被下了六枚镇魂钉,一群妇孺,人家依然如此坚强地活着。
他们王家,一家数十口人,除了他们兄弟和父亲三人受刑外,其他人都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全都在一起,一个也没少。
流放又如何?
入流民籍又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他们王家留得青山在,只要他们王家子孙好好学习,他们王家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