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清这才惊醒过来，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眼角，没了厚厚的妆底覆盖，她这样的年纪，竟然也生出两条细细的眼纹，“那可真是太久啦，当年我刚见您的时候，还是这么大点的小姑娘，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曹清清回忆起那个懵懂天真的自己，伸手比划，当年，自己就是那么小一点走进了曹家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和王不二讲的那些曾经，确是不虚，只不过也多多少少隐去了一些痕迹。

“小姐还年轻。”

她摇头，“我呀，做了太多坏事，被太多人诅咒，他们的咒骂，都能把我的脊背压弯，再也年轻不了了。”

她也不过比王不二大几岁，又想起那个热心得有些可爱的蠢货，啧，一身皮可真是细嫩，可惜没办法糊在她的身上。

想到那个人，她便灵魂回笼，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干的正经事。

“再找个机会给梁生报个信，可别说咱们背后捅刀子，我可是给了他逃生的机会，抓不抓得住，可就看他自己了。”

管家低头应了一声“是”，却没有离开，像块石墩子一样立着，他有迟疑的地方，但他也秉承着做下人的本分，绝不打探。

曹清清瞟一眼，便知道他在迟疑些什么。

“别担心，他们会动心的。一个有权有势且易于探查的州牧和一个身份地位不明的弱女子，谁的效益高，秦王殿下那样大智慧的人，不会分不清楚先后，至于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小姐......若是有人查到......”

曹清清又笑了，笑得不屑，“王公子多么善良的人啊，没有确凿证据便不会作何。”

“是，属下告退。”

也不知道曹清清有没有听到，管家离开前看到她的最后一眼，只瞧见她又恢复了最初那个看着远方天空的姿势。

事情的确进行得异常顺利，便和这冬日里酷寒的风呼啸着扫清残叶一样容易，甚至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名生出一种原来我就是传说中的神探的想法。

梁生果真和黑风寨有勾结，调出来的十万石粮草绝不是剿匪那么简单，到黑风寨的最后一段路上，运粮的，都变成了黑风寨里的土匪。再也没有人能说梁生是无辜的。

更甚者，那粉紫两姐妹，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家族小姐，就是黑风寨寨主的两个千金。

可事情偏偏是如此之巧和，就在官兵真正攻上黑风寨之时，却发现寨里的人死了个七七八八。不是仇人暗杀，寨里的人，是着了毒蛇的道。

仵作说，黑风寨背靠黑风崖，西南地区深山老林毒物本就多，这一时之间得了这么多粮草，寨里人欢喜过了头，挖山洞存粮食，多处毁了蛇窝，冬眠的蛇醒过来，一是为了报复，二是为了活命，往较为暖和的黑风寨里爬，一时间，整个黑风寨都遭了秧。可怜才拿回来的粮草，都未分配，就这样去阎王府报道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王不二嘴角抽抽，脸色尤其不好看。

见鬼的恶有恶报。查到最后一点什么东西都没了。

她可不相信这是什么是人祸还差不多。

至于是谁，王不二心中有人选，可惜苦于没有证据。

若是梁生在，倒也好办，事件进行到此处，显而易见这个倒霉催的孩子被自己的队友背刺了，既如此，要掏些消息出来莫约不是太困难，可笑的是，梁生不知道从哪里提前得到了消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独自骑着一匹马跑了，留下他后院一堆小妾拿着手绢哭天抢地。

“公子，梁生的行踪查到了。”

来人恭恭敬敬递上消息。

“殿下还让属下给公子带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又有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说，您说手里有证据，那么不管何时有，就是有证据。”

再次感叹，梁生这个倒霉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