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7月，东万律城的气温炎热非常。

    太阳猛烈的炙烤着大地，钟文耀坐在T型车里，只觉得分外闷热，早知道坐车这么热还不如骑自行车来。

    开了大概十多里路，钟文耀在一个巷口停住了汽车，下车步行。

    走了五六分钟，他来到了一座院落门口，门口有一个持枪警卫把守。

    看到钟文耀走了过来，警卫板着脸大声道：“证件？”

    曹吉福确定了来人真的是钟文耀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他快步走下楼梯然后小跑着走到钟文耀跟前。

    那个消瘦男子试探着喊了声：“文耀兄？”

    “你刚才说南华独立了，这是好事，我能被施放了也是好事，我该高兴才对。”

    钟文耀对着沈德耀招了招手，“沈兄，好久不见！”

    听到钟文耀如此说，警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是他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钟文耀的证件，确认对方的官职后，卫兵笑了笑。

    钟文耀看到曹吉福的神情有些诡异，不由得想起《儒林外史》里那个范进因为中举而痰迷心窍的样子。

    眼前的曹吉福身子瘦削，眼神暗淡再也没了当年在魔都港口上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在西南非洲时的精神抖擞。

    钟文耀扇完了巴掌不忘上前拉住对方，“曹兄，曹吉福？”

    曹吉福听完钟文耀的话，依旧有些迷茫，不过他确实恢复了清醒。

    钟文耀听对方的声音，他想起来了，这人正是多年前在魔都港口同他在码头一起参观“温泉城号”的曹吉福。

    响亮的耳光让打闹的现场更加混乱了，小女孩的哭喊声以及女人尖利的叫声。

    “钟老弟！”

    曹吉福两眼茫然，口中念念有词，“独立了，独立了好，哈哈……独立，独立了好”

    女儿被父亲严厉的声音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同样身形消瘦的沈德耀走到门口看清院中站着的两人，他咦了一声，继而手中的烟卷也掉落了。

    “真的是你啊！我真不是做梦，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老同学。”

    接着就有个女声打断了父女的对话，“哎呀，夫君伱就给囡囡吃一点，这点糖她都惦记好久了……”

    等了不多时，卫兵跑了回来。

    钟文耀叹了口气，“曹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了，今天我是来放你们的，你们可以离开了。”

    曹吉福不可置信的抬头，一把抓住钟文耀的手，他犹自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真的吗？

    “我们是小人，你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还让人关在这里十多年不能出去？”

    “什么，真的吗？这，这真是太好了！

    说完，卫兵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身后的院门。

    说完，钟文耀转身离开了。

    “惦记好久又怎样？这个家就这么点大，整天关在这里，不得做些长远打算？

    小孩子就不能惯着，走跟我去念书，念不好今天不许吃饭！”

    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十年了，我在这里被关十年了啊！”

    钟文耀对沈德耀没有什么好感，“我什么职位也帮不了你，你回清国可以试着去找唐绍仪，他现在靠上了北洋的大人物。”

    “呀，你打，打死我们母女你一个人过吧！”

    “啪。”

    被女人说到痛处，男人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怒吼道：“你这个贱人!”

    钟文耀对着卫兵点了下头，然后迈步走进了小院。

    “钟兄，身上有没有钱，兄弟我关在这里这么久了，好久没吃过好饭了，想着去搓一顿好的。”

    钟文耀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就打算前去劝架。

    沈德耀也和曹吉福一样快步走了过来，“哎呀，钟兄，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可是听说你老兄经常路过这兰芳地面，就是没想起来咱们兄弟。

    听到唐绍仪这个名字，沈德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曹吉福瞪了一眼老邻居，“别废话了，钟兄是来放我们出去的。赶紧收拾一下，出去吧！”

    我们可以离开了，哇呀，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