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还没死吗。

    再也没有如眼下这般哑然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维持着这样的诡异气氛半晌。

    见少女难得流露出几丝无措，却避无可避的模样。楼弃雪顿觉那股在心底积压许久的阴郁，散了许多。

    她竟然让他给一条狗做饭？他还有没有面子？！

    少女抬头，神情乖软无辜，“可是……我也想尝一点。”

    燕从灵指了指这位家庭新成员，说道，“不是给我做，而是给它做。它今天跟了我们整整一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死算什么，比死更可怕的是不被她在乎。而且如今仔细想想，她想杀他，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直到今日，被她的指尖这般轻触，依旧会隐隐作痛。

    但也清楚，这是认真的。

    腰间的乾坤袋忽然飘出一道幽幽女声，两人神情俱是一僵。

    于是，妖王老老实实卷袖进了厨房。

    没等完整的一具尸体显露在眼前，身穿大红嫁衣的女魅声音陡然尖锐，情绪失控地指向白骨架，张牙舞爪，“是她！就是她杀了奴家！奴家要扒了她的心肝报仇雪恨！！”

    普通百姓人家粮食珍贵，鱼肉更是一年都吃不上几回。她深知这一点，所以不会当着何娘子的面，将人家特地为自己杀的鹅喂狗。

    楼弃雪身上的妖气隐隐有暴乱的痕迹，倾身几乎欺到她脸上，“但你犹豫了！就为了那该死的五百万两！”

    前世到死都不敢说的话，如今早早剖析的一干二净，开膛破肚袒露在她面前。

    伴随再难抑制的妖力，九条狐尾藤蔓般紧紧缠绕上她的身躯。昏暗之中，楼弃雪嗓音低的近乎嘶哑，恍如魔魅。

    “你可以打我、杀我，但绝对不能把我送给别人。”

    燕从灵甩过一张符，将激动到快要暴走的女魅定在原地，说道，“她和你不一样，她已经死了，伥只听从主人调遣，其余时候只是个没魂魄的偶人，就算你现在将其开膛破肚百遍，她也不会感觉到什么的。”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不是我吃。”燕从灵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半蹲下身。

    “不是才刚吃完？”

    一具女子的骨架开始逐渐在她面前成型。

    他眸中含泪，语气却透着狠戾，不似平日半分。

    女魅眼眶落下一行血泪。

    “燕从灵！”

    他对燕从灵的底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

    看着那条脏兮兮，却依旧热情往她身上蹭的大黄狗，楼弃雪额角跳了跳，“燕从灵，我是大妖！是妖王！”

    可惜她如今心窍封闭。能用的法术也只有这种鸡肋。

    两人近到呼吸相接。

    他眸底隐着腥红，缓缓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

    目及他泛红的眼尾，燕从灵眸光一顿，很快移开。

    雪白柔软的面颊忽地被修长指节掐住，被迫对上那张勾魂摄魄的脸。男人那双好看的眸子含了一层薄薄水光，像极了小时候吃的山楂上的糖衣。

    燕从灵深知这一点，“不过，她的主人应该还活着，你现在先告诉我，她生前是谁。”

    对方立时抬头，面容狰狞到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她是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奴家就算是被挫骨扬灰了也绝不可能忘记！”

    皇贵妃？

    怎么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