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仰着下巴，毫无惧色，只扫了她一眼嗤笑，“我如今可是贵妃娘娘亲选的王妃，师妹难道还想还手不成？”

    脖子抬的更高，贺瑶光眼中却流露出催促。

    六一.二二三.一五九.二一五

    周凝语低喃一声，险些瘫软下身子。

    这样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雪白里衣，披散着长发。此刻，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极紧，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筋凸出。

    扯了扯肩上斗篷，燕从灵在她面前站定，暗暗错了下后槽牙。

    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吴皇后轻叹一口气，像是想开什么一样妥协了，“周尚书家的这个也是好姑娘，如今出了这事……总是女儿家吃亏，名声受损。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就让瞻儿娶作太子妃吧。”

    众人不敢出声，只眸光闪烁。

    乌泱泱的人，光线有些暗。

    春寒渗骨，无孔不入。凌迟一般，沿着双膝一点点蔓上喉咙。宁君瞻低头跪在那里，肩骨过分清瘦以至于显得几分嶙峋，让人想到被斩断羽翼的鹰。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以周凝语为先的几名贵女连忙带着自己丫鬟，上前捞人。

    “我没事。”

    比起一国储君，倒更像个囚犯。

    “三妹妹……”

    燕从灵跟着一起过去了。

    她要离开，这群原本就是以她为首的贵女自然也跟着。

    贺瑶光应下，对于这种作陪情况似乎见怪不怪了。

    燕从灵暗叹一口气，半扬起手，蓄了力的一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不远处忽然跑来一名面色苍白的小丫鬟。

    一群人花团锦簇地拥到角落里一处偏殿前，皇帝和后妃们的轿辇都已经停在那里了。

    指着地上两人，姚贵妃柳眉扬起，“这郎情妾意难以割舍的，不如干脆就成全了这一对儿吧。”

    “瑶儿，快到母妃这边来。”

    她愣了下。

    虽说自己不怕她，但这一巴掌打轻了没有效果，达不成目的。打的重了，对方估计接下来半辈子都在细究要怎么还给她……

    “儿臣……都听父皇的。”

    人群之中，先前定步在原地的周凝语立马上前，抓住那丫鬟的手慌急问道，“你不是跟着三小姐去换不小心打湿的衣裳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三妹妹人呢？”

    她伸手用力一推，少女身子顿时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带着错愕直挺挺从桥上落入水中。

    落水和下药，这是彼此最心知肚明也最不入流的手段。

    对上她满是担忧的眼眸，燕从灵摆了摆手，退后一步默默拉开距离，“周小姐，我还有话想和王妃说。”

    “好。”

    正中央的姚贵妃一见到贺瑶光，双眼亮起。

    空气中残余着淡淡的焚香甜息。来不及掩好的襟口透出胭脂痕迹，外加上他身侧跪着的同样衣衫不整，正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贺瑶光是个难缠对手。

    可偏生她命好，遇到起了怜悯之心的吴皇后，直接够到太子妃这个位子。

    从始至终，宁君瞻都没有直起过腰身，像是在竭力隐藏自己的狼狈模样，再度将额头紧紧贴上冰凉地面，他声音已经平静。

    “儿臣……全听父皇母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