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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见山都是没法回答的,但见山也知道,知翠压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本来就是言语甚少之人,很多时候,知翠都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并不需要回答。
到了幽州城,忽拙等人先安歇了几日。
娜仁仍旧住在幽州城,独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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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在沈悦兮将要离开京城之时,几乎夜夜不能睡,反复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是要将沈悦兮强留在京城,想从前那般囚禁起来,还是真的放她离开?
这不是个容易的决定,但最后,赵正还是决定亲自护送沈悦兮回边疆。
临启程的前一晚,赵正与沈悦兮坐在院子里对饮,天空繁星点点,夏夜里花的暗香四处盈动,沁人心脾。
“此番送你回去,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几杯酒落肚,赵正问道。
“自然可以,北胡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着,只要您愿意,可以随时前去,我和忽拙一道儿欢迎您。”沈悦兮静静说道。
赵正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说完,赵正起身,“早点睡吧,明儿个一大早就要启程了,一路颠簸,你要好生休息。”
“谢七爷,那我便去歇着了。”沈悦兮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回到楼上。
赵正独自又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进自己在悦心别院的寝房里安歇了。
翌日一早,赵正与沈悦兮一起踏上前往边疆的路。
出了京城,沈悦兮掀开马车帘,静静看着京城的城门,她这一生很多次从这个城门里走出来,可是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往后这城门的样子只能是梦里再见了。
人生,就是不断告别的过程啊。
不过,忽拙和孩子就在前方等着她,没有比这个更让沈悦兮安心与期望的了。
忽拙已经在七里镇等了些日子了,他起初还担心赵正是否能做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后来派出的密探回报,说赵正与沈悦兮正在赶往边疆的路上,忽拙这才放了心,也比从前盼的更加急切。
五年了,忽拙想,不知悦兮如今的样子可改变了吗?
忽拙常常坐在七里镇宅邸的屋顶上,望着沈悦兮要归来的方向,一坐就是大半天。
知翠和见山在底下看着,都知道他是在盼着沈悦兮。
忽拙该有多么深爱沈悦兮啊,一个大王,没有后宫,这五年来,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治理国家,教育孩子,以及想念沈悦兮。
这种帝王,往后该会是千古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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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赵正沈悦兮一行终于抵达百里城。
百里城如今又属于南夏的属地,沈悦兮永远不能忘,她曾在这里丢失了她的毅儿。
到了百里城,沈悦兮特意去她从前与毅儿一起住过的那个宅子里走了一遭,往事历历在目,沈悦兮想起毅儿在院子里奔跑的样子,不由潸然泪下。
战争带来的伤痛,不止是百姓,她这个王后也不能逃脱。
“如果可能,北胡和南夏可不可以缔结一个和平条约呢?”从悲伤的情绪中平复之后,沈悦兮问赵正。
“南夏如今的皇上是成儿,我做不了主的。”赵正说。
“七爷您能的,只要您想,成儿就一定会听您的,我是亲历过战争的人,战争对一个国家来说,不仅劳民伤财,那些在战争死去的人们也都是无辜,当政者的权力野心,为何要让这么多的生命来买单呢?”沈悦兮看着赵正。
“一直以来都是北胡对南夏虎视眈眈,除非你能让忽拙永不再犯我南夏边疆。”赵正说。
“我会说服他,如果他同意了,你们可以缔结一个和平条约吗?”沈悦兮又问。
赵正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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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日,是五年前约定沈悦兮返回边疆的日子。
忽拙一大早带着三个孩子,知翠和见山出了七里镇,在七里镇和百里城中间交界处等候。
“父王,一会儿就能见到母后了吗?”灭夏问忽拙。
忽拙点了点头。
灭夏便欢呼起来。一旁的恒儿和锦儿看着自己的哥哥在欢呼,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跳着开心地笑起来。
知翠看着这三个可爱的孩子,也不由笑了,想到从此他们就可以再度团聚,再也不分离,知翠的眼圈竟忽而红了。
等到沈悦兮乘坐的马车出现在视线里时,忽拙不由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手心里竟微微有些出汗,他有些紧张,比从前上战场时还要紧张。
马车越来越近,赵正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也越来越近,他看向忽拙的目光有些冷,没办法,对于这个夺了他所爱的男人,他没法给他好脸色。
他曾在善恶之间激烈地挣扎,最后选择将沈悦兮护送回边疆,也只是因为他想让沈悦兮过得幸福。
他时常懊悔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有些晚了,可是,所有的事就是这样发生了,不能回头重新来一遍,也只好让遗憾少一些。
马车停下,赵正下马,亲自掀开马车帘,将沈悦兮从马车上扶下来。
忽拙盯着沈悦兮,他日思夜想的爱人,五年过去,依旧是他心里的样子。
忽拙没有冲上去,等在原地,看着赵正牵着沈悦兮的手向他这边走来,直到走到忽拙面前,赵正将沈悦兮的手交到忽拙手心里,“按照约定,我将悦兮送回来了。”
忽拙没有说谢谢,他只是盯着沈悦兮,看了许久,才露出微笑,“你回来了。”
沈悦兮看着忽拙,也笑了,“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