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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暗流涌动(1 / 2)

汴梁,玄冥教。

夜幕早已降下,在这原本就显得阴气甚重的总舵衙门之内,亦是早已处处充满了诡异之状,似有那么些恶鬼掩在角落中,欲要在这夜深之际放出噬人。

死寂当中,一道高大的人影披着黑色兜帽,小心入了这衙门内的地宫,一路尽可能的避着旁人的眼线,甚是熟练的进了一道偏殿中。

恰一入殿,此人便大拜下去。

“小人拜见主子,主子千秋万代,神功圆满,一统天下。”

若是听声音,就很明显能辨出此人正是在这大梁都城中足以呼风唤雨的鬼王朱友文,而当此之时,在这殿首一负手的面容可怖侏儒,自然就是奉旨闭关的冥帝朱友珪。

然而,本该正奉旨闭关的冥帝出现于此,鬼王又小心谨慎的来此会面,显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辛要面谈一番。

随着鬼王的恭敬下拜,冥帝却只是讥笑一声:“本座听说,这一年本座闭关,你在朝堂上很有威风嘛。”

鬼王掀开戴在头上的兜帽,抬起头,露出了谄媚的笑色:“都是主子的威风,小人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呵。”冥帝讥讽一笑,俨然是有些脸色沉郁,分明是因为二人截然不同的处境而大为不满。

念他身为朱温那老狗的亲儿子,这数十年来创立玄冥教,为大梁立下赫赫功劳,到头来却是一介义子在朝上耍威风,他反而只能在这阴暗的地宫内像巢虫一般苟活。

纵使眼前这个鬼王,不过是他早已调包的傀儡,他也难压心中怒气。

“明白就好,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莫当本座扶你上去,真是让你去享福的。”

“小人自是一刻也不敢忘。”鬼王叩首下去。

冥帝过了嘴瘾,似是去了这闭关一年的郁气,心情大好,遂跳到殿首上的一座以骷髅头而制的王座上,眯着眼尖声道:“你已将那药献给了老狗?”

鬼王爬起身,高大的身形同时卑躬屈膝下去,应声笑道:“今岁开年,因河北之事,老东西大动肝火,常有头疼、不得眠、易燥等症,御医说是心病,被斩者达十数人,当此之时,小人便趁机献上那一西域所得之‘罂粟丸’,老东西甫一用之,果然如那西域人所言,心神镇静、精神欣快、情绪高昂、反应机敏,遂被老东西称之为神药,甚为喜爱。”

冥帝发出刺耳冷笑:“这老狗,也就只有朱友文献给他的东西才肯放心服用了。”

鬼王讪笑一声,便又马上恭维道:“正是有如此作用,老东西这小半年才时常服用此物,渐已有依赖之状,而到了此步,就能如那献药的西域人所言,从此以往,其人便会因之愈加容易暴怒、无法如常人判断事物,彼时之际,老东西定会与群臣离心离德,而圣明如主子,便能够趁势取得权柄,登上那九五之位……”

说罢,他又继续恭维笑出声:“除此之外,还有小人授予他的那所谓的神功,摘自西域佛教密宗,会令其愈加痴迷女色,却并不能从中则取益处,只会让身体因之而被掏空,从今往后,老东西便能被主子操之如傀儡,玩弄于掌心之中。”

冥帝放声一笑,似是尽在掌握之中一般的点了点头:“你这狗奴,倒难得办了一桩令本座满意的事。”

鬼王谄媚发笑,自是不敢邀功。

单冥帝的话风却是倏的一转,冷笑道:“不过,本座怎么还听说,前几日你与崔钰那废物走的颇近,还一并告了萧砚那厮的刁状?这个节骨眼上,此人难以对付,本座这些年为了把你这废物塑造成朱友文花了多少心思,你岂敢不得本座之令就妄自耗费在老狗那里的信任?真当本座除伱之外就无备选不成?”

前者心中下意识一突,但毕竟是早有准备,自是不慌乱,便答道:“不瞒主子,主子日日闭关不出,可能不知……萧砚已被封为冠军侯,现下已然班师回京,正屯驻于城外,后日,就会全城献捷……”

冥帝下意识沉脸:“可笑,此子算什么东西,那老狗也是好大喜功之辈,真当这大梁的皇位凭他自己能坐稳似的,还要献什么捷?”

“呃,小人不知,但按照惯例,许也就是御街夸功献捷之状,倒也是能够出出风头。”

冥帝先是来回踱步,而后反问:“如此献捷,岂不是让此子在老东西面前又表现了一番?”

鬼王哈的一笑,摆着手道:“主子多虑了,自古以来,所谓夸功献捷就那么点东西,再有甚花样,萧砚也不能玩出花来。而且……”

他先是一顿,而后马上补充道:“前阵子,崔钰突然寻上小人,说他查阅案牍,从去岁的案子里看出了一些端倪……”

说罢,他便立即说出了当日和崔钰所言,但绝口不提崔钰和朱友贞的私下关系,更多多少少隐瞒了一些朱汉宾和萧砚之间的关联,只说了萧砚和那位死在曹州的不良人校尉有所猜想,以及昔日劫废天子一案,与李振死在河北之中有萧砚操手的想法。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以让冥帝脸色愈加难看,他跳下王座,尖声道:“李振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座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替他平了户部的半数烂账,好不容易将他捧到能与敬翔分庭抗礼的局面,居然能一朝死在河北?还死的如此窝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鬼王只能干笑对之,道:“有这些东西,萧砚再有什么本事,这所谓的献捷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冥帝先是厌恶骂完李振,听见此话,又来回踱步,负手道:“不过此子,倒甚是有些麻烦……去年本座遣孟婆入河北刺杀此人,但彼时其已有了气候,又身处大军之中,孟婆没有把握,故便作罢,本座彼时还不以为意,竟为此养出如此大患。”

鬼王便马上应和道:“然也。主子,萧砚此人倒不足为惧,关键是此子麾下的归德军,眼下就已达两万之举,更入卫禁军之列,单凭此军,其就已是禁军中不可忽视的巨大阻力,他日主子想要成事,此子必是最大的祸患!”

前者斜睨了他一眼:“连孟婆都说此子难杀,若是本座不出马,恐也难以处置此辈,你还能有甚主意不成?”

鬼王心下暗暗腹诽,冥帝这厮真是闭关的时候被关太久了,日夜浸染在邪功里头,竟只晓得凭借武力一途,难道刺杀不成,就不能想到其他法子了?也真是个蠢货。

当然,这個想法他也只敢藏在心里,面上半点异色都没有,甚至不敢让冥帝稍稍多等,便马上出声道:“所以,前段时日小人才会和崔钰来往密切,又由于时间过紧,来不及报给您,才在仓促间自作主张上报给老东西,小人进言虽然折损了在老东西那里的信任,但也狠狠给萧砚那厮上了一笔眼药,此子失了信任,便就是折了牙的虎,今后还不是全凭主子随手而为……”

冥帝负手站在殿首,矮小的身形在造型诡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这会闻言只是虚眸下去:“继续。”

“只要此子没了信任,其又上下无甚根基,今后在京中立足不稳,总能被小人寻个由头出来,禁军上下粮饷,总要过一遍崇政院和户部,只要有主子首肯,还不是能够随意卡他一卡,其后萧砚那厮胆敢闹事,便轻易就能扣一个怨恨老东西的名义,彼时主子只需把归德军内属于萧砚的心腹清理一遍,再以恩义拉拢余下诸将,这两万归德军,还不是为主子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