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第二日,萧砚携着姬如雪和妙成天等人在城外庄园偷得浮生半日闲,还顺便带着王彦章等武将踢了几场球,大体将规则给他们记得熟络,以让他们回营后可以让各自部将在闲时凭此消磨消磨时光。
足球这东西着实也是一强身健体的好活动,归德军入卫进京,少说一年半载许也没有战事会动用他们,平时在营里除了每日的技能操练,十日一小操演,半月一大演练,除却之外,就只是在营里一班一倒,极易磨人性子。
而边地燕儿在边塞厮杀了一年余,甫一入京,耳边不但没了金戈铁马的声音,连着半月假日又随处可见汴京城内的繁华平和样子,自然而然的容易让人变得懒散,即所谓在潜移默化中陷入温柔乡内。
足球的出现,便多多少少能够弥补这一短板。
毕竟相较于足球,蹴鞠的观赏性更高,条条框框的规矩也多,较于许多军中厮杀汉来说,更像是那等富贵子弟为了吸引小娘子观看的小把戏,而事实上也着实很吸引小娘子的目光。
但足球不一样,竞技性十足不提,间或充满了男人间的暴力、冲撞、技巧、争锋,是能在战场之外依能激发男儿血性的所在,也当然更适合自视牛逼的军汉们用来发泄精力。
故萧砚让李莽等人领着王彦章、余仲等将踢了一上午,直到踢爆了好几颗球后方才作罢,继而又让庄客杀鸡宰羊,在庄园里好一番请客招待后,又亲自给完颜阿谷乃施展内力疗了疗伤,敲打了一下曳落河等部,才让众人分次回城。
而萧砚本人,则当然是带着姬如雪尽可能低调的回去,并不让人知晓自己昨夜是在城外夜宿。
果然,他恰回城不久,宫里就遣人来使,乃是说冠军侯昨夜宫宴因旧伤复发不得不提前离宴,朱温又因为中途去服丹,竟是后来才知晓此事。今日遂特意令人来抚恤萧砚,并专门宣旨给假五日,让萧砚调养身体等等……
萧砚便自然再能偷得半日闲情,又无他事,便只是在宅子里教导自家小娘子武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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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咝——
数枚暗器飞速掠过耳侧,陆林轩躲闪不及,进而在旁边李星云勉力拉扯的同时,狼狈的踉跄躲过几枚灵锋刺,却已是气喘吁吁,无力再走。
“师妹!”
李星云持刀在前,此时回头来往,自然匆忙回返,远远看见在身后骑马追来的黑白无常二人,立即无二话,隔挡开白无常再次扫袖拂来的几枚灵锋刺,便立即沉喝:“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师哥,我真是跑不动了。”
陆林轩摇了摇头,脸色涨红,嘴唇却有些发白,这会满头大汗,只是咬着牙勉力出声:“你快走,不要为了我在这耽误……能不能救回师父,就看师哥你了……”
“说什么胡话!”
李星云骤然发怒,脸色紧绷,持刀不断扫视着身后追来的数十骑,眸中闪过焦急之色。
却说他和陆林轩去日傍晚从剑庐逃向青城山后山,本想依托对地势的了解摆脱玄冥教的追捕,且在事实上也确实达到了这个效果,但不成想白无常那贱女人眼见寻人不成,竟是想出了放火烧山的损招。
彼时漫天烟雾飘的到处都是,二人不得已冒险下山,却是很快就被布置在山下以及渝州城内外的玄冥教鬼卒发现,一则消息放出,立即引来四处追兵,黑白无常二人也迅速追了上来,便逼得李星云不得不带着陆林轩狼狈向北而去。
一路逃至此时,一天一夜都在逃,甚至没有歇气的时候,早就不知时间、不明地界,唯只有不断向前而已。且让人格外崩溃的是,一路所过的大小道路,竟是早就被人封锁,似乎遍地都是玄冥教的人,李星云没有办法,连山都没法上,只能憋着一口气带着陆林轩狂奔。
时至现下,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甚至连水都没有补充的二人,自然已经有些脱力,李星云还好,陆林轩却是真的撑不住了,便自然而然无法再逃。
但就算如此,他李星云难道还能抛下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妹独自逃?!
一念至此,李星云沉喝一声,箭步一扑避过几枚暗器,竟是不退反进,迎着黑白无常二人追来的方向快步而去。
后路尘土飞扬,骑马来追的黑白无常这两日早就领会过李星云的厉害,哪里敢大意,急忙指挥左右的鬼卒迎上去。
而一众渝州分舵鬼卒因为强不过这两个空降的孟婆亲信,只能纷纷提马上前,不由分说,提刀便攻。
李星云面不改色,只管向前。
他看起来身形不快,但上下腾跃,身法却是奇高,看似起落寻常,不想几步就已突至恰才提起马速的几个鬼卒身前,然后不避不躲,任由几人长刀迎来。
然而那几个鬼卒长刀恰才劈出,他便已跻身向前,手中长刀霎时划破长空,只在与他们触及的一瞬,刀身金光乍起,竟是在一道刺耳的相撞声下,那几柄鬼卒的长刀顷刻弯曲成弧,然后在所有人骇然的眼神中寸寸碎断。
“啊!”
不待这些人反应,在几骑顺着惯性向前扑来的同时,李星云放声一吼,似若肆出心中压抑许久的郁气一般,手中振臂而出,一抹雪亮刀光杂着耀日金光凭空乍现,对着几人直面而去。
此时此刻,身后的陆林轩才终于看见李星云的全力一击,却是双目一怔,愣在原地。
刀光疏忽一现,几名鬼卒却已然从马背上软倒落地,死的无声无息,定睛瞧去,却见这些人的咽喉处已经赫然渗出一滩浓郁血色,一刀封喉。
几匹坐骑亦被这一刀惊住,皆是放声嘶鸣,便要扬蹄而去。
李星云哪里会容这些坐骑就此逃窜,眼中黯淡金光不散,当机立断,一手擒住一根缰绳,随着这惊马跟了几步,飞身翻上。
“就知道这厮要抢马。”
白无常哼笑一声,挥袖而起,几抹寒光便于袖中猝然射出。
在她身旁纵马的黑无常亦是默契的同样挥出袖中的灵锋刺,两者配合,数枚寒光就已齐齐飞射向李星云胯下坐骑。
李星云早有所备,急忙折身挥刀隔挡,然则黑白无常二人默契出手,他又达不到内力外放、一刀可挡半丈范围的暗器那种程度,在迅速劈开几枚灵锋刺后,终究还是让一枚正中胯下坐骑的臀部。
如若只是寻常暗器,那坐骑可能也就是高声嘶鸣一声就罢了。
但那灵锋刺恰中马臀,就见那伤口连带周围,便立即就有一抹阴暗的毒素开始瞬间向四面蔓延,马匹的速度也随之骤然减缓,似若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不消片刻就开始重力喘气,俨然是要四肢脱力而倒。
“师妹,还有一匹马,拦住它,你先走!”
李星云愈发大怒,心知黑白无常二人一直坠在后面不肯动手,就是想消耗他的状态,拖延他的逃离的速度,若是不解决这两個人,他和陆林轩谁也走不了。
几乎没有多想,单只是一腔热血使然,李星云就已弃马而跃,双脚在马背上一点,在提纵之下踩过冲在前面的两个鬼卒的头顶,腾挪向前,直冲后方的黑白无常二人提刀掠去。
眼见他的身影高高掠起,白无常猛地身形一震,还欲故技重施,但黑无常却是知道来不及了,便索性一推白无常的肩膀,同时运劲提息,于鞍鞯旁猝然抽出一柄短剑来,一剑飞刺,直趋李星云而去。
李星云脸色依然紧绷,不过只是振衣荡袖,手中长刀便快如闪电般于那短剑上一探、复又一卷,竟是将那剑势重力荡回,犹如仙人指路,凌厉的刺向黑无常面门。
“大哥!”
白无常见状只觉头皮发麻,在身形不稳之际,下意识拂袖一扬,宽长白袖便迅速吐出,间杂着她所有的内力,只是极力拍在那返来的短剑剑脊之上。
“撕拉”一声,短剑穿破白袖,但攻势立缓。
黑无常不敢耽搁,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袖中探出右手,转而捏住短剑剑身,进而一转,却是终于重新握住了这柄原属于他的短剑剑柄。
然则,不过只是这么一瞬,李星云已然放声发笑,凌空的身形不过稍稍一偏,沉肩垂肘,手中长刀霎时自下而上,一刀直劈白无常的面颊。
一时之下,白无常当然躲闪不及,却是瞳孔猛缩,已被惊得失声,唯一的念头,就只是拼死也要保住自己那张脸蛋而已。
于是,她背脊生寒,竟是只能慌乱抽出鞍鞯旁的短剑,然后仓惶去挡。
当啷一声,那短剑被轻松撞开,李星云手中刀势不减,径直向上撩过,而后一击划破白无常勉力向后闪避的脸颊,霎时间,鲜血飞溅,血肉模糊,刀尖上尽是血色!
“宣灵!!”
黑无常只觉脑袋一空,直愣愣的看着白无常被这一刀劈得向后倒飞出去,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一二,竟是未曾第一时间昏厥过去。
但马上,似乎恰才反应过来的白无常撑起身,却是立刻猛地摊开手直直去捧自己的脸,而后在略略愣神后,才终于在一片剧痛以及视线尽是血色中,骇然发出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