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老人听到便说:“上山的路我们走了几十年,走习惯了。”
这时候进了山有一段时间了,许久没有追兵出现,齐人立也放松了下来,“老人家,现在的场面,你们可有预料?”老人点了点头,“和红家作对没有好下场。”
“那你们……”怎么还敢?后面的话齐人立没有说出口。
“我们老了,快死了,无所谓了。但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死也不死不安宁。”老人侧头对齐人立说,“就是牵连了您。”
另外一位老人道:“我们也没想到,真的有当官的敢管这件事,您说的孟大人,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这是走在最后的杨正说的,“孟大人肯定会来救我们。”
在最前面带路的许青山问:“那位大人是个什么官?”
“是北山县知县。”
“知县?”许青山的心又落了回去。
杨正听懂了他的语气,补充道:“孟大人虽然是知县,却是从京城来的,他父亲是定北大将军,自小就进宫做了太子伴读,红家就算在达州只手遮天,也不敢动孟大人。”
“好啊!那大人有这样的背景,咱们这状说不定能告赢。”
许青山埋头走路,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
齐人立被落在后面一大截,“老人家,稍微慢一下吧。”
听到声音,许青山并没有慢下脚步,“前面不好走,我先去开路,你们顺着我砍出来的路慢慢走就行。”
“大人慢些吧。”走在齐人立旁边的老人劝道,“前面草丛下到处都是沟,让青山先蹚一条路出来。”
杨正一边往前走,一边在隐蔽之处留下记号,这是他跟齐祥约定好的,只有齐祥能看懂这些记号的意思。
不知道在柞树林里走了多久,齐人立只觉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大的一片山,都是红家的吗?”
“可不,都是红家的。”旁边的人说:“我们几辈人种出来的柞树,也是红家的。”
“我们生在这里,就是欠了红家,活着就是为了还债。”走在最前面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头,“到地方了,前面就是,我先下去。”
齐人立点头,看着这人利落的在腰间绑上绳子,几步跳下陡坡,想到之前他口述的过往。
他年轻时,因拒交租金,多次被红家殴打。
即便被打到口吐鲜血,卧床不起,他还是没有老老实实的交钱,直到红家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
他妥协了,交了钱,受了侮辱没有再还手。
但他要是没有气节的人,当初就不会反抗,只要是反抗过的人,决不会允许自己被困于囚笼。
现在他的家人都不在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舍去一条命,也要咬下红家一口肉,抚此生难以下咽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