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曼慢慢地品味到了尼特罗在六大陆达到巅峰之后，这些年来的感觉。

    每次胜利后，尼特罗总是习惯性地伸手，握住败者的手，轻轻摇晃，低声安慰，说一些“未来是你的”之类的话。

    可是，这个所谓的“未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等尼特罗老了，亦或者等到杰尔曼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新锐崛起，或者两者都有？

    那时候的“未来”，恐怕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数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些尼特罗的败者反而先尼特罗一步老去。

    ——「猎人徽章·怨念馈赠」——

    「灰暗龙王的怨念记忆」

    「传送提灯」

    杰尔曼从宰伊洛处得到了「灰暗龙王的怨念记忆」，加上之前「鹿角锹甲的怨念记忆」，他现在有两个「怨念记忆」了。

    「银白三角」的「传送提灯」通过三条银白色直线连接在一起，并在最中央睁开了一只眼。

    真是苦涩的选择。

    谁都不想被那样毫无办法地轰杀。

    库洛洛的念能力还在，经过数月磨练，他可以像天空竞技场三人组（疾斗、狸狈多、杀大索）一样战斗。

    不过，他眼神平静，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自怨自艾的地方。

    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不能达成其他任何目的，只会让流星街迎来毁灭。

    流星街人或早或晚地认出了前来增援危难中的他们，并决定最终胜利的，就是那两位“叛徒”。

    当然，他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他可不想等到今年4月再前往黑暗大陆。

    幸好老师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如果他现在仍旧是幻影旅团的一员，那将是恐怖的灾难。

    除了小滴以外，每一个被他看上一眼的人，都不禁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杰尔曼虽然收起了大剑，但是光是那副从容走来的姿态，就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无论怎么做都绕不过这个男人。

    小滴眨了眨眼睛：“哦，那就好。”

    宰伊洛、扎赞与「直属护卫」相继阵亡之后，恶魔们已经没有了催促前进的「束缚与枷锁」。

    第二种选择，临时地扩增传送成员数量到六人。

    在看到侠客、玛奇与派克诺妲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内心已经没有多少波澜，在看到库洛洛·鲁西鲁时，更是明确了一点。

    它们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能达成类似「念兽」的作用，所以杰尔曼没有用在这场讨伐战中。

    是命令众人一起上，彻底耗尽所有流星街战斗部队，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把流星街拖入地狱……

    亦或者是放弃复仇……

    她整理了一番老神父的尸首，大致地将他拼凑完整，然后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玛奇。

    毛毯随风飘舞，也掀去了库洛洛身上的最后一丝遮羞布。

    即便是现在这幅状态，流星街仍然需要他，所以他在数月前将幻影旅团交给了侠客，自己则成为了流星街的新长老。

    很多事，一旦点破，就会看起来很可笑、很不堪一击。

    该怎么用现在这支残军，去清理和驱逐掉这么多恶魔，之后又该怎么重建流星街，还要面对来自外部的压力……

    这时候，众人没想到打破现场僵持局面的，是半蹲在地上的小滴。

    像是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会悬在空中，指向自己一样。

    然后是「传送提灯」，他手上已有三盏闲置的「传送提灯」，这次那「银白三角」终于有了新的反应。

    无论选哪一种，对于现在的杰尔曼来说，都是有利的。

    可是，他很难再回到从前的水准了，尤其是失去双手，让他想要使用「盗贼的极意」，变得极其困难。

    玛奇瞥了杰尔曼一眼，又看向小滴，嘴唇嗫嚅了一阵。

    第一种选择，冷却倒计时立刻清零。

    现在感到惊惧的，更多属于恶魔阵营。

    真的有解决这种怪物的办法吗？真的要惹上比起宰伊洛还要可怖的怪物吗？众人的心中都有疑虑与不安。

    他其实是来完成使命的，像老师说的一样，复仇很重要，可是不该是自己人生的全部。

    他们看着遍地尸骸，眼神里满是担忧、畏惧、茫然，他们仍未理解现状，仍未知道宰伊洛与扎赞已死。

    不过，这依旧是噩梦般的数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胜仗，如同破晓的光切割开黑幕。

    “他不止是你们的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死去的同伴们，我们都会妥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