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孟端便晓得,朱元璋昨天已经来找朱楷,并且对朱楷做生意的事进行斥责。
孟端认为朱楷是受到斥责的,毕竟违抗陛下的命令酿酒,而且还贩卖假酒,这怎么可以?
至于罗贯中喊的陛下门客,肯定是朱楷先喊的。
给罗贯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调侃朱元璋。
理都没理罗贯中,孟端笑呵呵的坐到朱楷对面的座位上,然后对朱楷解释道:“二皇子,请您勿怪,虽然陛下有意放开商贸,但您因此卖酒,却违背陛下命令,您想想,您一个皇子都带头违背陛下的命令,这让陛下如何治理天下呢?”
“所以,下官也是为二皇子好……而且,您昨日和诚意侯说的话,对您的声名也有影响,酒怎么能掺着卖呢?”
罗贯中立刻凑上来,对孟端报之以呵呵:“呵呵,为二皇子好,那可真是难为陛下门客了,孟大门客如果是为陛下着想,直接举报殿下就是。”
“酿酒生意长久以来都存在,屡禁不绝,我听说……孟大门客惹怒太子,也是因为饮酒吧?”
孟端就当没听见,而是看向朱楷。
我是领二皇子工资的人,和你罗贯中有个屁的关系?
朱楷对孟端说道:“昨天,爹来找我,并未斥责我做酒水生意的事,而且非常积极的为我写了‘宫廷御制’四个大字,当成我卖酒水的招牌。”
“……”
孟端听到后,身体不由得一阵抖动。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陛下也要做生意?
这怎么可以!
孟端很生气。
可接下来还有更让他生气的,朱楷仿佛怕气不到他一样,继续对他说道:“而且,爹只占了一成利,孟老头……你说气不气?”
“这、这怎么可以?”
孟端很生气,看着朱楷:“天下百姓粮食尚且不够果腹,却要用粮食酿酒?滑天下之大稽!”
“你果然是不称职的门客,只知道提意见,却不为君上想解决办法,像伱这般的门客,就应该被轰出门外!”
罗贯中摇头晃脑,对孟端道:
“二皇子殿下一心为民,乃天下之典范,他又怎么可能因为酿酒,去抢百姓的口粮?告诉你—二皇子殿下非但没有抢百姓的口粮,反而给百姓找到一条过好日子的道路。”
在说这些的时候,罗贯中很是骄傲的看着孟端。
二皇子把这些告诉我了,你却不知道吧?
“中原饱受战争荼毒,民不聊生,所以二皇子向陛下谏言,说中原地区种出来的粮食,才可拿来酿酒,陛下门客,你可曾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
孟端听到罗贯中说的话,身体再次抖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生气,而是……
太激动了啊!
孟端是河南杞县人,他对河南的情况非常了解,那里在蒙元、色目人的统治下,百姓只能用‘苟延残喘’四个字来形容。
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
百姓受尽欺凌,别说种地了,保命都是难题,尤其是南方战乱,北方的蒙元又一直在向百姓争粮,抢夺百姓的口粮充当军粮,凡是反抗的人,都被杀了啊。
在这种情况下,百姓又岂能有活路?
孟端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冒充元大都的宣旨使臣,杀光了河南地的元朝官员,然后投靠朱元璋。
这些年,孟端一直在想为河南百姓寻条生路,却始终没有找到,心中对河南百姓心有愧疚的孟端,一直没有返回河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河南家乡父老。
可现在,却被朱楷轻而易举的解决。
他不得不承认,朱楷出的主意太好了啊。
中原地区百姓种的粮食,可以拿来酿酒,这粮食的价格可就高很多了啊。
那些商人为了得到酿酒的利益,肯定会舍得投钱把百姓养活、养好!
朱楷上嘴唇碰下嘴唇,只是出了个主意,可就是这个主意,孟端想了好多年都没想到,却被朱楷给轻易解决。
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吗?
不是,最起码在孟端看来,这个主意比他要强的多。
“二皇子殿下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要看,你这陛下门客,也只是个嘴上说说的主。”
罗贯中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孟端的鄙夷。
这一次,孟端没有反驳,他看着朱楷,双手抱在身前,弯腰拜谢:
“臣,代河南百姓、代中原百姓,感谢二皇子殿下求出来的生路。”
“陛下门客客气了。”朱楷笑嘻嘻的看着孟端,非常开心的给孟端把茶水端上去:“我还要感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爹——如果我亲自去找爹商量卖酒的事,我最少得掏出三成利润,可我爹主动来找我,我只需要拿出一成利就解决了,呵呵……感谢陛下门客给我省了两成利啊!”
“……”
孟端只觉得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了啊。
算了,看在中原百姓的面子上,他们愿意损就损吧。
……
湖广行省,两广总督府内。
朱标接过赵庸拿来的信,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
“二弟给我的信,他肯定是想我了,哈哈……呃……”
太子大补酒……
这是什么?
再看看朱元璋起的名,宫廷御制。
再看看马秀英的——琼浆玉液。
自己:太子大补酒!
二弟,你也不能这么坑你大哥吧?
叫太子酒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在里面加了大补两个字……
我朱标只是缺乏锻炼,哪里需要补了啊?
朱标很郁闷,没想到自己在二弟心中,竟然需要进补。
难受,想哭。
赵庸也看到了这封信,当即勃然大怒:“二皇子行事,越发无法无天,太子殿下您何等身份?竟然拿来卖酒?陛下、陛下糊涂啊!他怎么能如此轻信二皇子!”
当即,赵庸就想写奏折,弹劾朱楷,却被朱标阻止:“算了,算了,二弟是心里有我的,你看这太子大补酒所得利润,有五成归于湖广之地吗?正好可以拿这些利润,填补湖广财力匮乏的问题。”
“殿下,账不能这么算。”
赵庸如此对朱标说道,“这酒如果交给百姓去做,那得利的才是百姓,二皇子这么做,只会给自己带来美名,于殿下、于湖广都没有裨益。”
“交给百姓?呵呵……赵庸,人的胃口是永远满足不了的,他们有了钱,你能保证他们像二弟一样,把利润交上来,将其用于湖广的建设吗?”
朱标现在根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与民争利’这套说辞,他所看到的民,只是赵庸这些士大夫让他看到的民,并非是真正的百姓。
赵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标打断道:“不必说了,我相信二弟,还有……关于生意上的事,你不必插手,如果我知道不错的话,赵庸你的亲戚们,在你来湖广的时候,就已经跟过来了吧?”
“在应天的时候,你的小舅子经营着三家酒水行,后来售卖于其他商人,可有此事?”
“这……”
赵庸无言以对,但他却信誓旦旦的说道:“殿下,臣是官,但臣的亲属也是民,并且臣有要求他们,不能做枉法之事,请殿下明察。”
“哦。”
朱标哦了一声,对赵庸说:“那明天你把他们喊过来,问问他们冒充百姓,收了荆河两岸一千顷良田的事吧,还有土豆和玉米、地瓜的种子,这些也要让他们说清楚。”
“……”
赵庸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殿下,那是荒地。”
“韩国公家中的地,也是荒地,荒地也是百姓的土地,不是你赵庸亲戚的私田!”
朱标没有给他再解释的机会,“在湖广,我要均分田亩,代天授田!不管是谁,都不能僭越了规矩。”
赵庸听到朱标的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感觉到,现在的太子,和以前的太子……好像不太一样了啊。
咬咬牙,赵庸对朱标说道:
“臣,这就回去,让他们把土地退回去。”
“嗯。”
朱标提前把这件事告诉赵庸,就没打算要追究他的责任,然后说道:“赵庸,如果你的亲戚想做生意,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和他们合伙做生意。”
“殿下,您怎么可以……”
朱标淡淡的说道:“父皇给了我一位可以信得过的人,是个经商世家,他来就是帮我处理商贸上事情的。”
没错,朱标带来的人,正是沈荣——沈万三的儿子。
朱元璋把沈森留在应天帮助刘基,而把更加老练的沈荣带到湖广帮助朱标。
把最好的留给朱标,可见,朱元璋对朱标的重视程度。
赵庸——工具人而已,听话就好。
不听话,他的那些亲戚们,把柄都握在朱标手中,他还怕赵庸不听话?
朱标让赵庸离开,开始给朱楷写信,写了厚厚的一沓,几乎把来到湖广的事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朱楷,言语中朱标很有信心,想着等把湖广建好,然后请朱楷来看。
朱标是朱元璋的长子,也是第一个从应天府走出来的皇子,他信誓旦旦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也给自己的弟弟做出一个榜样。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这酒,你要编故事,别人是卖酒,而我们则卖的是故事。”朱楷来到魏国公府,在徐妙云的闺房里,正在教她做生意的事:“我让罗贯中写了不少卖酒的故事……这叫酒文化,我们卖的是酒文化。”
别人卖酒,咱们卖文化,听起来就非常高大上。
徐妙云听着朱楷说的话,连连颔首,认为朱楷说的很有道理,但看着朱楷的目光,却带着羞赧与不快道:“二皇子殿下,你教做生意很好,但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拿开?”
“怕什么?”朱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手上的动作也变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要不是咱看你年龄还小,去年就把你收了的。”
“殿下!”
徐妙云很为难,她看着朱楷说道:
“我们毕竟还没有成亲,我、我……你岂能这般轻薄于我?”
“这是在你的房间,又没外人进来,怕什么?”
朱楷笑嘻嘻的说道,“放心吧,没人来的,你看……你坐我腿上,不比坐在那椅子上舒服?”
“……”
这算什么道理?
徐妙云扭扭捏捏,非常不好意思,可朱楷却太过霸道,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你这人……就会欺负我!”
徐妙云咬着嘴唇道:“你怎么不去欺负雨婷妹妹?”
朱楷坏笑道:“你又没在,怎么知道我没有欺负?”
“你!”
徐妙云气坏了,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把头扭到一边。
朱楷贱兮兮的在徐妙云耳边吹了几下,让徐妙云面红耳赤,身体不停地在朱楷身上动,显示着自己的不安。
而就在这时,徐妙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姑娘从外面跑进来,开心的喊道:“姐姐,姐姐……咦?姐夫?”
“啊?哈哈……妙锦妹妹来了啊。”
朱楷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放开徐妙云。
徐妙云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赶紧从朱楷腿上跳起来。
连哀怨都不太好意思哀怨,生怕被妹妹瞧见。
“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呀?”
徐妙锦眼睛在朱楷和徐妙运身上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羞赧的捂上了眼睛:“哎呀,姐姐、姐夫,你们真不知羞,大白天的在房间里做羞羞的事,怎么不关门呢?”
“我……”
徐妙云的头拉的更低了,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楷脸皮厚,笑呵呵的对徐妙锦说道:“你这小丫头,从哪懂这些东西的?我正在教你姐姐做生意呢,其他什么都没干。”
“咦~”
徐妙锦嫌弃的拉了句音,鄙夷的看着朱楷道:“我才不信姐夫的鬼话呢,书里都写了的,你们只有做羞羞的事才会脸红。”
“啊?”
朱楷有点目瞪口呆。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懂这么多?
难道,大明的民风都这么开放了吗?
“妙锦,我和二皇子殿下在谈生意上的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最后,还是徐妙云上前。
把刚刚朱楷教给她卖酒的故事说了一遍,听得徐妙锦连连颔首。
哦,原来如此啊。
见妹妹信以为真,徐妙云这才长舒一口气,徐妙锦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事,如果一不小心失言,被她告知父亲,那自己哪里有脸见人啊。
徐妙云很不好意思,连忙拉着徐妙锦转移话题:“妹妹,你来找我什么事?”
听到徐妙云的询问,徐妙锦这才想起来正事,于是对徐妙云汇报情况:“姐姐让我监督爹,今天我见他在偷吃烧鹅,还和哥哥一起偷吃,不带着妙锦。”
徐妙云听到后,摸了摸徐妙锦的头,说道:“妹妹真乖,明天姐姐赏你一只大鹅腿。”
此时,徐妙云只想让妹妹赶紧离开,实在是太尴尬了,她现在都是压着自己的惴惴不安和徐妙锦说话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徐妙锦把话说出去。
朱楷脸皮厚,没有徐妙云的诸多想法,走上前对徐妙锦询问道:“妹妹,你爹和你哥哥,是不是经常偷吃烧鹅?”
“没有。”
徐妙锦非常认真的点着头,对朱楷和徐妙云说道:“这是第一次偷吃烧鹅,被我发现了就告诉了姐姐。”
“妙锦真乖。”
朱楷蹲在地上,摸摸头对徐妙锦的行为表示赞赏,然后又突然询问道:“他们这次偷吃烧鹅,是不是没带着妙锦一起?”
刚刚受到赞赏的徐妙锦,还没有从被夸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然后就嗯嗯点头的对朱楷说道:“嗯,爹这次没带着我,以前都分给我一个大鹅腿的,爹最坏了的。”
“……”
徐妙云无语。
如果这次徐妙锦得到了鹅腿,就不会告诉自己了吧?
不过,为了让徐妙锦保密,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徐妙云并没有收回自己许诺给她的鹅腿。
等徐妙锦开心的离开后,徐妙云看着朱楷。
幽怨的在他身上锤了一拳道:“都怪你,被妙锦看到,如果让她说出去,我可怎么做人呐。”
“这有什么?”
朱楷笑着握住徐妙云的手,“你是我媳妇儿,就得是我媳妇,一辈子都不能变。”
这话听起来,再配合着朱楷严肃认真的俊朗面庞,在女人面前,还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哪怕是徐妙云,此时都被朱楷的话感染到。
不过,接下来朱楷就变得相当不正经:“所以嘛,不管别人看见不看见,都没关系,早晚的事不是?来吧娘子,为夫有一套按摩手法,保证让你能快快长大。”
“……”
徐妙云辩解道,“我已经长大了的。”
“怎么可能,还没雨婷大。”
……
朱楷离开魏国公府的时候,心里还很烦闷。
明明都是自己媳妇了,动动手都不行……
这里是万恶的封建大明王朝,搞什么成年、未成年的那套?
都怪自己,如果自己当时和朱标一起成婚,说不定现在儿子、女儿都在俩孩子肚子里了啊。
“都怪我,太善良了啊。”
朱楷意兴阑珊,但他却还是做出决定。
既然家里不能玩,那就出去玩!
来到应天府,他还没去体验过秦淮河畔的莺莺燕燕呢。
古代的会所是什么感觉?
来!
二皇子带你们体验一下!
朱楷来了兴趣,把毛镶喊过来:“二狗,秦淮河那边,你了解的如何?”
听到朱楷的询问,毛镶回答的很正经:“启禀殿下,什么秦淮河?我没去过。”
“三狗子,你呢?”
蒋瓛也露出很羞赧的表情:“启禀殿下,俺也没去过。”
“没去过?”
这俩人,这么纯洁的么?
“可惜了。”
朱楷咂咂嘴,很可惜的说道:“本来,还想让你们带着我,去一趟丽春院呢,听说秦淮河畔,就丽春院最好!”
“二皇子,别听他人胡说八道。”毛镶很正色的对朱楷说着,纠正着朱楷话语里的错误,说道:“殿下,要说秦淮河畔,最好的莫过于红袖招,那里的女子才叫一绝。”
“对!”
蒋瓛立刻补充道,“红袖招的姑娘,那叫一个白,那花魁艳名一个天仙儿,经常带着面纱弹琴,那叫一个曼妙多姿,别说脸,就说那身材,就值得亵玩。”
毛镶很认同的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皮肤像是能挤出水来似得,听说洗澡用的都是牛奶!”
两人越说眼睛越亮,听的朱楷一脑门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