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溪街,一条用水渠从护城河底下引进来,非战时用作城内一部分用水。
洗碗洗衣服,有的还在里面洗粪桶,可想而知这水质如何。
但寻常百姓没得选,特别是后溪街这边的百姓,他们这边没井,要吃水很费力,更别说日常用水了。水渠里的水不干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顶多费力到别处弄点吃的水。
杨谦找到王芹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在提着一桶水,满头汗的回家。看到站在家门口的杨谦还胆怯的不知所措,连回家都不敢,顿住脚步僵在原地。
杨谦身上的这一身袍服在府城里完全可以镇住绝大多数人。王芹虽然分辨不出杨谦的身份,但也晓得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官。
当官的在府城那绝对是令人畏惧的身份。
“王正是你弟弟?”杨谦看得出女人的害怕,直接先开口亮明来意。
“是,是的。”
“开门,有些事我要问一问你,进去说。”
“哦哦!好的,官爷您等会儿。”
其实根本就没有锁,王芹也只是推开门进去而已,心里好奇这位差爷怎么在门外等,而不是直接踹开门进去?
屋里很小,站在门外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况。
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借着开门后的光,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醒目的地方有一个小桌供着牌位,前面还有一个陶土的粗碗,里面有小石子,应该是插香烛的。
牌位一共三块,上面的是“家父家母”,下面的“家弟”。
扫了一眼,然后杨谦在屋里端了一张凳子坐下,看到王芹费力的将水桶里的水倒进一口小水缸里再盖上盖子。
“官爷,您有什么事呀?”
“说说你弟弟的事。他是怎么死的。”
王芹愣了一下,弟弟死了快三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来问,而且还是一位看起来很大的官。一时间很是疑惑。
“回官爷的话,我弟弟是遭了虫瘟死的,死了快两年了。”王芹低着头,还是不明白自家过世的弟弟怎么会招来这么一個大官。
“说仔细一点,你弟弟死前是个什么状况。”
“这”王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才道:“我弟他一开始就是觉得没精神,整天打瞌睡,也吃不下东西。后面就开始时不时的晕倒,身体越来越差,睡觉也尽是在做噩梦,根本不消停。
到后面就开始身上出现干瘦的样子,像是突然七老八十一般,头发牙齿跟着掉。死的时候身体连以前的一半重都没有。”
或许是想起了自家弟弟死时的凄惨模样,王芹眼眶微红。虽然几年过去,时间冲淡了一切,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的离世依旧难以释怀。
杨谦想了想,问道:“可有去看过医师?”
“去看过。医师一开始以为是身子太虚,后来见到我弟眼底的红色就说是遭了虫瘟,救不活了。”
从王芹家里出来。杨谦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当初在吉州府城所见过的那些劫难中倒地死掉的干尸。
活生生的被抽走了血气、魂魄,最后落得一个油尽灯枯,被彻底榨干的样子,形容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