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日,父王母妃日日不落地来看他,直到后来母妃感染风寒,身子虚弱,父王亦要两头兼顾,两人便来得越来越少。
胤丛云本就怕自己的病气过给母妃,便干脆拒绝了两人的探望。
到后来,他的屋里只剩下将他奶大的嬷嬷,以及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
虽然婢女没说什么,但他还是发现了她们眼底深藏的惊恐和嫌恶之色。有时嬷嬷不在跟前,她们甚至会懈怠,连给他梳洗更衣的动作都透着一丝不耐烦。
可他记得,在他还没有这么瘦削难看的时候,她们也曾用羞涩爱慕的眼神偷偷看他。
直到那一日,胤丛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胤丛云坦然接受了这一天的到来。
他穿上日益渐宽的衣裳,披上厚厚的斗篷,将自己皮包骨的一张脸藏在帷帽里,然后跟父王和母妃说,他想离开宣王府出去看看。
他自幼体弱,吹不得风淋不得雨,父王母妃视他为瓷娃娃,不愿他离府一步,他自己亦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听之任之,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
长这么大,他却从未看过宣王府之外的风景。
宣王府对他而言,是庇护他的家,也是一顶困住他的牢笼。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明确地有所求。
母妃强忍着泪水让下人给他备马,让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但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胤丛云点头应下,离开的身影却很决绝。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便让车夫随便去哪儿都好,只要能看看外面的山川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