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发丝散乱的王成看过去，却是含泪的王恬。王恬从没有人把守的太守府出来，走到王成面前，一脸的不忍。王成如今头发凌乱，以往还有些乌黑的头发，如今尽数发白，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你、怎么来了？”

王恬握住王成的手，泪落下，“蒙敬官复原职，想请父亲过去庆祝。”

王成听到这消息，身体一颤，大笑道：“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是毒酒，还是白绫！”

“爹，他是你女婿，你怎么能这么想！”

“女婿？他还是我女婿吗？”王成的双眼黑黝黝地盯着王恬，那里头的黑暗深不见底。

王恬看着那样的眼神，只觉得害怕，她想问王成，是不是真的毒害过蒙敬，可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王恬泪眼道：“爹，只是一家人吃顿饭，你不要多想，我们一起庆祝。好不好？”

王成像是受王恬感召，握紧她的手：“好，爹跟你走。”

王成跟着王恬来到蒙敬府中，蒙敬真的准备了一桌的酒菜。王成觉得那里头的饭菜有毒，但他还是坐下，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

王恬坐下，没说话，便先喝了三杯酒。

“夫人……”蒙敬想阻止，但终究没能阻止。

王恬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将眼泪憋回去，对王成道：“爹，你跟蒙敬好好喝，我去看看菜备好了没有。”

桌上的菜已经是满满一桌，根本没有再备的必要，但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不过是王恬离开的借口。

王恬起身走后，王成开口，嘲讽，“说吧，是不是王爷让你来杀了我的？”

蒙敬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岳父大人如今该相信了？”

王成却又指着那酒壶，“这是鸳鸯酒壶吧，一边有毒，一边没毒。”

蒙敬没说什么，又将酒壶的盖子打开，让王成看清楚后，重新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蒙敬道：“您不相信我，连您的女儿都不信吗？”

王成嘲讽道：“战场无父子，更何况父女。”

蒙敬愤怒地拍桌！

“王恬是您的女儿！她对您没有一丝的不敬，始终想着您是她父亲！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可曾真的怜惜她一分！你竟然趁着她的夫君落难，让她亲自送毒酒毒菜！你有想过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怎么活下去吗！你不配做她的父亲，你竟然亲自将她逼上绝路！”

王成脸上却露出笑容，一种得意扭曲的笑，“无毒不丈夫，更何况只是个女子。她从小就是我养大的，你死了，我可以继续养她。”

“你不是养她，只是在折磨她！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工具！让她生不如死！”

王成看着蒙敬脸上的愤怒，幽幽笑着道：“曾经我也想过做个好父亲，可你知道是谁毁了这一切吗？”

“你简直无可救药！”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成王败寇，既然被你们识破，我无话可说。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被秦王收买的？”

蒙敬攥紧手中的酒杯，哪怕他被赵君衍一再卸职，都没有现在的一半愤怒。

王恬实则并没有走远，她躲在门后，亲耳听着蒙敬所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在父亲眼里，至始至终，她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