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些年代的火折子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将四周漆黑的环境点亮。
二人在昏黄火光的照耀下,向着密道的更深处寻去。
……
狭长的密道深不见底,许清已不记得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有脚步声在空荡的空中回荡,发出踏踏踏的重叠声。
这里弥漫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寂静,许清身上的压力也骤增,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感到头晕目眩的时候,两根手指掐住了他的人中。
“密道内的空气稀薄,常人适应不了密道的环境,更何况我们还在快速步行……你试试这个。”
许清接过水耗子递过来的小瓶子,将瓶塞打开,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气色好转。
待到状态恢复后,许清好奇的问道:“你身上的宝贝还怪多?没被牢头给拿走吗?”
“嘿嘿,他们嫌我的东西晦气,就一直扔在地牢的角落处……这空炁瓶是我发丘一脉的宝贝,专门用来应对墓下的特殊情况。”
二人继续赶路。
此时,许清对水耗子的印象改观了许多。
若对方真是阴险狡诈的小人,完全可以放任自己留在原地,抽身离去的。
现在看来,他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了。
“老大,问你个事……伱在素州如此嚣张,家中的妻室不会管你吗?”
或许是为了解闷,水耗子又问起了许清在素州的情况。
“之前我师娘管师傅管的极严,我还以为男子婚后都这样。”
许清想起刚刚吹的牛皮,就顺嘴接道:“谁敢管我?我许清一妻三妾,马上就要娶第四个小娘子了……你看看我家后院那几位,谁敢说个不字?”
“厉害呀!老大!”
水耗子听许清的生活逍遥自在,不受拘束,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反正地下又没有他人,许清也就放心大胆的吹了起来。
“好像到头了?”
在来到密道的尽头处,竖着一面极其坚硬墙面。
许清驻足于此,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这是皇宫地下的特殊墙体,专门用来抵御挖掘地道的敌人。
常规的铁锹铁铲,根本凿不动此类材质。
“这是外围的金石砖,地下外围铺有三层,防我们这号人的……但这个密道是嫔妃她们从宫中修建的,应该是铺设地基时,工人有意留下的缺口。”
“但这如同天井一般的设计,我们该怎么上去?”
出口在两人的头顶,在许清皱眉思考对策的时候,水耗子独自一人走到前面,随后原地蹦起,用双脚撑住了左右两面的墙壁。
这小子如螃蟹一般向上攀爬,不一会儿就抵达顶部,将顶部的绳子抛了下来。
许清抓住麻绳,慢慢爬到了出口处。
先前有井底攀爬的经验,许清对爬绳已是轻车熟路,倒也没花太长的时间。
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怎么爬上去,而是这密道的设计有些反人类。
许清本以为这出口会建在皇宫的某处枯井内,但他万万没想到,顺着出口处的木架向上攀爬,他竟来到了一处宫殿的房梁处。
取开一处壁板向下望去,宫殿内的装潢陈设十分华丽,富丽堂皇。
每个木制家具上,都能看到精美的龙凤雕刻,就连两旁的碧玉窗框,也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琉璃,颇具雅致。
还有几名宫女在下方的门框处进进出出,像是在忙碌着什么。
怎么会有人?
许清竖起耳朵,听到了下面的声音。
“皇上人呢?”
一道柔和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而后有一尖细的男声回应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仍在刑部听审……奴才派去的人,都被郡王赶了回来,要我们在宫中静待时机,给虎豹骑开门。”
“荒谬!”
女声严厉喝止道:“他一个异姓郡王,怎么能指挥虎豹骑和宫中的人做事?这是准备欺下犯上,谋求宫变吗?”
“娘娘,皇上在他手里……”
这句话让女人沉默不语,像是失去了主意。
许清躲在房梁上,将主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皇帝虽然年岁尚小,但为了大齐皇室的血脉延续,朝中大臣仍进谏太后,为其立后。
听说两人结亲的时候,小皇帝只有七岁。
太监称呼女子为皇后娘娘,那这座寝宫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没想到密道出口竟是在长乐宫的房梁上,怪不得这密道能挖如此之深,依靠历代皇后的权势,确实能在密不透风的皇城打通这样的地道。”
许清想清了这密道的来历,又分析起了当下的时局。
东皖郡王康宇文起兵反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从皇后和这太监的对话里,许清得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那就是小皇帝的本尊不在皇宫内部,而是被东皖郡王控制在刑部。
原本他就在疑惑,刑部里的亲兵为何不追捕自己,没有用全力镇压囚犯们的叛乱,现在看来,他们身上有着更为重要的命令。
如此一来,所有事都说得通了。
“水耗子……人呢?”
许清本想找水耗子商量对策,但当他转过头时,却发现背后已空无一物。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向着来时的密道望去。
看不到半个人影。
“臭小子临阵脱逃……”
虽说水耗子的行为让许清很不爽,但这家伙好歹自己带到了皇宫,也算是办到了事。
东皖郡王的叛乱在即,自己得尽快寻到姑姑,带她逃离皇宫。
许清打定主意,便试着从房梁上爬过去。
人们因为日常养成的习惯,一般不会向上望,再加上寝宫内的横梁间距极高,所以许清有充足的空间藏匿身形。
只要能顺着房梁爬到对面,许清就能到达隔壁的侧室,找机会离开此处。
“哼,真要让那康王爷入主后宫,这帝位是皇上坐,还是他东皖郡王坐?”
“娘娘……”
“别劝本宫了,若是让他执掌宫中大权,我的日子也不会不好过。”
“那娘娘的意思是……”
“张永,我入宫时,你就跟在我身边。这几年来,我从一个世家小姐爬到后位上,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许清边听楼下的谈话声,边往前爬。
但突然一声咯吱裂响,打破了这平静和谐的氛围。
房梁裂了!
皇后寝宫中的房梁,好巧不巧,在许清的身下碎裂。
他环抱着的梁木直接向下砸去,把壁板砸碎。